等林原鏡和江戶川趕到那個教室時,他們隻看見了暈倒在地的毛利蘭,和一旁已經麵目模糊支離破碎的屍體。
“天哪……”有希子看著屍體的慘狀驚訝地捂住自己的嘴。
“果然米花也有皮膚兄弟會的人,”工藤優作甚至不需要靠近看那具屍體的細節就已經念出了一個林原鏡毫無印象的名詞,但他仍舊眉頭緊鎖,“但是這傷口……”
“皮膚兄弟會?”江戶川柯南抱起毛利蘭檢查她脈搏的時候也不忘拷問他老爸,“也是神秘學教團嗎?”
“信仰無皮者——一位奈亞拉托提普的化身。他們的手段極其殘忍,能讓人僅僅通過與他們對視,渾身的皮膚就如同褪下衣服一樣瞬間脫落。”
“又是奈亞。”林原鏡仰頭望天,她有種自己將來會不停重複這句話的錯覺。
有希子也上前幫江戶川把毛利蘭調整到一個舒適的姿勢躺在她懷裡,用手撫上毛利蘭已經被汗水浸濕的前額發輕歎道:“可憐的孩子……”
此時江戶川柯南卻想起一個問題。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那次去幻夢境?蘭她完全失去了關於那段事情的記憶,反而將它認知為火災。”
他試圖想和林原鏡討論一下這件事背後的原因,卻看見林原鏡默然不語地用指尖在發尾繞轉打著旋,似乎在思考些什麼。
半晌反倒是有希子開了口。
“選擇無知和愚昧是一種活下去的智慧,其實生活已經無數次展示過它的真實麵貌,隻是大多數人選擇充耳不聞而已。”
“誰又能知道那些校園怪談裡的事物都是真實存在的神秘學事件?十三級台階是最常見的幻夢境入口,出現在尚未被清醒世界邏輯影響的小學中學最正常不過;裂口女是修煉擬人術的伊格蛇人,自然會和人聊天時露出血盆大口;移動的保健室人體模型是被皮膚兄弟會剝了皮的受害者,隻會在夜深人靜時為了逃離一死沒命地在走廊奔跑……”
“所以我們在你成年之前不願意向你多說什麼,新醬。”
“這是爸爸媽媽保護你的一種方式。”有希子抱著毛利蘭的手臂緩慢收緊,仿佛這樣她也能在擁抱那個即將成為大人的工藤新一。
江戶川柯南沒有說話,林原鏡在此時卻鬆開了那縷頭發緩慢開口。
“你們就沒想過,過度保護也會是一種傷害嗎?”
雖然知道的太多墮入瘋狂也就越快,但比起毫不知情地被人就這樣剝了皮命喪於此,林原鏡覺得還不如多知道點有所準備,最不濟也死的痛快明白一些。
“……”
有希子輕柔而緩慢地歎息。
“是的,他們也確實把她保護得太好了。”她的指尖撫過毛利蘭柔順的發絲,也撫過這如水的月色銀輝。
“我們不會再乾涉你的意誌了,新醬。而且……我也會,和他們談談的。”
最後這半句話及其輕柔,以至於林原鏡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警笛聲從窗外傳來,救護車上的醫生也帶著擔架前來,江戶川柯南跟著擔架陪著毛利蘭上前,從她的麵頰上摘下那副眼鏡。
他知道是因為這副眼鏡毛利蘭才會來到舊校舍遇見危險的,他擺弄著鏡框的信號接收器,毛利蘭的體溫還停留在鏡框之上,溫潤地隨著他的觸摸傳遞到指尖。
“新醬……”有希子有些擔心地望向自己的兒子。
而江戶川柯南在沉默半晌後還是戴上了那副眼鏡。
他將繼續成為“江戶川柯南”,在逼近毛利蘭的那些危險全部被解決之前,在黑衣組織還沒有被消滅之前。
*
“我想這大概是優作先生支付的‘價格’吧?”林原鏡看著救護車載著有希子江戶川還有毛利蘭遠去,抱著手臂笑意盈盈地轉頭望向身邊的工藤優作。
“……畢竟我‘也是接受過命運中的饋贈之人’,我猜你想這麼說?”工藤優作倒是不覺得自己被冒犯,反而目光沉穩甚至帶上一絲不可覺察的哀傷,“那時候我才發覺這個世界的真相,但祂沒有給我任何選擇的餘地,我得到了一些,自然失去了一些。”
“就像簽訂契約成為馬猴燒酒……”林原鏡的死宅DNA莫名其妙動了。
工藤優作:?
工藤優作清了清嗓子再度回到那段往事與回憶裡:“如果你真的讀過我的《暗夜男爵》,那是一位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存在,沉默而混沌,多麵玲瓏,時而是冷酷的嗜血狂魔,時而是夜行俠盜,你難道沒有想到誰?”
“伏行的混沌……千種麵貌之神……”林原鏡有些訝異,怪不得江戶川能在劫機案完整吟唱神禱祝詞,原來是家風熏陶的文化底蘊啊。
她有些感慨。
原來優作老師是寫奈亞同人文發家致富的……
“祂對此很感興趣,還對我說,命運的齒輪早已開始轉動,不多時就將把我們碾為齏粉。”
還真是這位的風格……林原鏡聽了這麼多關於奈亞的傳說,已經逐漸在心底搭建出模糊的人物麵貌。
“但我其實想作為並非祂的眷屬,而是從我個人的角度出發這麼對你說。”工藤優作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鏡鏡框,蔚藍色的眼底竟寫滿了笑意,似乎像是一位經驗豐富的前輩在向著自己的後輩表達自己的殷殷期盼和諄諄教誨。
“你是‘調查員’。”
“所以查明真相,解決事件吧。”
“隻不過這次,不必依賴擲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