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更想看看溫衡的禮物,想知道他所謂的“自有辦法”,到底是個什麼辦法?
好容易輪到了翰林院這邊,溫衡官級不高,自然排在後麵。等到近侍取出一個卷軸的時候,陸時安幾乎笑出了聲。
元向依這個寂寂無名的夫君,可真是一如既往的寒酸。
元向依自己可不這麼覺得,溫衡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既然敢拿出來,肯定也是揣摩過聖上的心意。
隨著卷軸緩緩在明德帝麵前展開,在場眾人幾乎屏住呼吸。
圖卷上是千裡江山之景,以黛、赭、石青三色入畫,乍一看去並不稀奇,但難得的是細節逼真生動,山石間隱有炊煙嫋嫋,田地錯落,水畔孤舟釣叟,靜待遊魚。
並且隨著光線變幻,這畫會呈現出不同的色彩,也不知溫衡是如何做到的。
元向依也是第一次見這種畫,有些好奇。溫衡擅於畫技她是知道的,隻是沒想到能到如此地步。
於是禮物清點完畢,明德帝又賞賜一番,溫衡自然也在此列,旁人看他的眼光又變得不同起來。
他是文臣,又是新科狀元,如今攀上了元家的親事,以後可算是前途光明無限,便有人主動前來攀談,向他敬酒。
溫衡笑著回應,但元向依總覺得那笑意淡淡的,不達眼底。說到底,溫衡和她還是一類人,隻是她是不善於應付這種事情,而他則是不喜歡。
或許在彆人眼中,也會覺得她和溫衡的結合非常奇怪呢。
溫衡既然受了賞賜,陸時安就不大能笑得出來。
他向自己的母妃使了個眼色,薛德妃會意,便向聖上提議,天色還早,要請女眷們去宮裡戲台聽戲,再小聚一回。
明德帝正在興頭上,自然沒有阻攔的道理,隻囑咐勿要搞得太晚,誤了宮門落鎖的時辰。
聽戲這種事情,元向依一向沒有興趣,想拉著淩思語偷偷開溜,但宮裡的貴人可不會就這樣輕易放過她。
既然遞了邀請過來,她也不好不去,在人群中尋找父親和大哥的身影,卻發現他們都在和同僚攀談,隻好和溫衡對視一眼,點了點頭,拉著淩思語離開了。
溫衡意識到,暗處的人終於忍不住要動了,向陸時嫿使了個眼色,這位嬌嬌公主就難得地要參與這種無聊的活動,也跟著進了內宮。
一群貴女坐在一起,台上咿咿呀呀地唱著戲,聽得元向依直打瞌睡,淩思語怕她失禮,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所幸她二人都有自知之明,主動坐在後排,倒也沒有那麼尷尬。
等聽完了戲,薛德妃又帶貴女們去蓮池賞荷賦詩。舞文弄墨這種事,元向依也是興致缺缺,思緒不住地向遠方飄去。
溫衡……在做什麼呢?會不會跟她一樣無聊。
終於到了用點心的時候,元向依掐指算了算時辰,大概用完這些,就可以回家了。
隻是她牢記著溫衡的話,麵前的小點是一口沒動,水酒也是碰都不碰,畢竟是薛德妃宮裡的東西,不比千秋禦宴,還是謹慎些好。
淩思語見她如此,便也如法炮製,兩個人木木地坐在那裡,隻等著挨過這些時刻便好了。
薛德妃注意到這裡的情狀,便主動到兩位姑娘麵前來,麵露關心:“可是覺得宮裡的東西不合口,要不要撤下去再換些上來?”
元向依連忙起身,對她道:“德妃娘娘厚愛,我等自當領受。並非是娘娘宮裡的東西不好,隻是我等方才在禦宴上已積食了,如今卻是實在吃不下什麼。”
薛德妃便端杯水酒過來給她:“既如此,貞武將軍賣本宮一個薄麵,喝杯水酒吧,不然總也覺得,不能賓主儘歡,是件憾事。”
元向依望著麵前看似清亮的美酒,一時有些猶豫,沒有立刻伸手接過。
她還在想推拒的理由,薛德妃已經笑吟吟地將酒杯遞到了淩思語麵前:“或許淩小姐與將軍姐妹情深,願意滿飲此杯?”
麵對微微愣神的淩思語,元向依下定決心,接過了那杯酒:“小語不勝酒力,我代她飲過就是,多謝德妃娘娘。”
說罷把心一橫,直接一飲而儘,把酒灌了下去。
隻是一杯酒……應當不會有事吧?她在邊關待得久了,其實酒量很好,喝燒刀子也沒什麼問題。
並且,若是真有什麼問題,憑她的身體素質也可以撐得久些,但小語……她可真不敢保證。
薛德妃也不再糾纏,自是滿意地走開了。而元向依一邊胡思亂想,一邊發覺好像確實有什麼不對。
頭昏昏沉沉的,身體似乎也不受控製,變得燥熱起來。
她遺憾地意識到,溫衡說中了,這酒果真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