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都是泡沫，黏糊糊，滑溜溜。水龍頭開著，透明的水流流下，唱著嘩啦啊的歌。

S過來說：有人找你。

門被打開，陽台和大門的距離一瞬間縮短。我一回頭，就能看到那扇黑黝黝的門正在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打開。咦？是誰開的門？S和我一起站在陽台。

兩個女人過來，都蹬著高跟鞋，一個卷發一個長直發。

我認得。大樓三樓那間辦公室外麵有一個玻璃框子，裡麵夾著兩個人的照片，紅底，曝光過度，西裝，不苟言笑。那兩個照片裡的人站在了我麵前。

就你沒交。一個說。

為什麼你不交？另一個說，你不知道今天截至嗎?

我低頭看水槽，一大堆衣物在盆子裡壘著，清水噴瀉而出，打在衣山上。一股莫名的焦躁湧上來。我把手伸到水龍頭下麵，希望感受到清涼和冷靜。它們穿過掌心手背，衝到衣服上。盆裡的水滿了，就流到水槽裡，去往下水道。

那好吧，我吸了一口氣，轉回去看那兩個人。我說：什麼東西？

其實我更想問你們怎麼進來的。

申報書，卷頭發的人說，要蓋章，你為什麼不蓋？

一陣冷意竄上來。

昨天我在乾什麼？已經到時限了嗎？

八點到八點半，蓋章送文件；

八點半到九點，預約洗衣機，寫了一點點題目；

九點到十點，寫了一個湊數加分的東西，把衣服晾好，把東西送過去；

十一點到十一點四十，填寫在線表格，吃飯；

十一點四十，打印很早就該打印但因為各種事情一直拖還好延遲了的表並交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