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他們卻多想,和劉秀萍一樣的義正言辭、一樣的光明磊落、一樣的一本正經,就像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離譜又荒唐的人一樣,隻有我肮臟不堪,隻有我深陷泥潭。
慢慢地,我就不和他們說我在學校發生的事情了。
我知道說了也沒用,反而會增加煩惱,本來在學校就夠煩了,說不準還會挨罵,乾脆就少說了。
之後就每天按部就班的上學,被分到後麵的成績好的同學都一個個坐到了前麵,最後隻剩下了我。
可能是因為我家裡一直沒有主動聯絡她的原因吧,我開始了被她穿小鞋的生活。
被安排自己和垃圾桶獨坐、上其他課被叫走打掃她的辦公室、在走廊裡被扇耳光、上她的課沒有舉手被謾罵、告誡同學們遠離我不要跟我說話、說我是一條肮臟的蟲子……
一件件都是我的噩夢經曆,我真的不明白我為什麼會過這種日子?
那個時候我膽子特彆小,過的也壓抑,上初中後第一次期中考在年級隻能排一百多名。
大課間的時候,她找我去辦公室談話,硬要我承認入學前學業水平測試是靠作弊才考到了那個成績,我當然不願意承認,我真的憑自己的能力,我不想承認莫須有的罪名和汙蔑。
她變著花樣地問,我一直不肯承認,她見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加上辦公室還有其他老師在場,也可能有惱羞成怒的成分在,在辦公室就對我動了手。
我記得那天我挨了十三個耳光,加五、六腳,她邊打我邊否認,她氣壞了,最後一個耳光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我的嘴角都被打破了。
辦公室的老師們本來不太想管,隻是看看熱鬨,最後看我臉腫的不像樣,嘴角流了血,才趕快過來拉開了她。
她氣衝衝地讓我滾回教室,有一個從小學就一起玩的朋友跟我同班,看到我嚇了一跳,安慰我,不安慰還好,一安慰我覺得我真的好委屈,立馬繃不住就開始哭。
很不幸,下節正好是她的課。
她一進門,就看到哭泣的我和安慰我的好友,臉色一黑,直接踹了好友一腳。
怒吼道:“都滾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我們倆各自回到了座位上,我孤零零地跟垃圾桶坐在一起,現在想想,我真的好可憐啊。
我當時還沒過十三歲的生日,還隻是個剛上初中的小朋友呢。
她走到講台上,把書“啪”地一聲摔到了上麵,開始訓斥:
“我一直覺得孩子們應該是純真、善良、真誠的,但個彆同學真的出乎了我的想象,我從教幾十年,第一次見到滿嘴謊話還死不承認的同學。”
“我說她是為了她好,她卻咬住謊言不鬆口,在辦公室甚至還跟我頂嘴,沒家教的程度可想而知。”
“長到這麼大,連老師是不是為她好都分不清,我說她是想讓她改,她可倒好,作弊作久了真的當成自己的成績了,這才第一次考試,排名和成績就下降了這麼多,你們自己說說,初一學的東西很難嗎?”
“章如晨同學,你還有臉哭?我說的不是你嗎?靠作弊在入學前學業水平測試考了高分和靠前的排名是不是很得意?”
“你小小年紀就不學好嗎?你的父母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弄虛作假!假的永遠都成不了真的!”
她話畢,全班的同學都扭頭看我,我哭的滿臉都是眼淚和鼻涕,一定狼狽極了。
我老覺得我自己是個記性很差的人,但這天我一直都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個字,更記得四麵八方傳來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我,我當時隻恨我自己為什麼不會快速挖洞,讓我可以在裡麵躲一躲。
她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水,繼續說:
“還有些同學,我都不想提你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個道理都不懂嗎?她是什麼人啊?你巴巴地往她那湊?”
“你是在討教作弊的方法嗎?看她哭了就過去安慰,知不知道有個詞叫鱷魚的眼淚?她是一個好學生嗎?你湊過去乾什麼?”
“周媛媛同學,你站起來解釋一下。”
我的好友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幫我辯解:“老師,章如晨她真的不是那種人,我小學和她一個班,她每次考試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好幾年連前五都沒出去過。”
劉秀萍被她的話氣得臉開始扭曲,臉上的褶子本來就不少,那一刻好像更多了幾條。
她把書卷了起來,衝到了好友的麵前,手一揚一落,卷著的書就落到了好友的頭上。
教室裡回蕩著卷著的書打腦袋發出的特有的聲音,打了好幾下她才停手,好友原本紮得很好的馬尾被打散了一大半。
劉秀萍走回講台,看著鴉雀無聲的同學們,又開始了她的講話:
“同學們,請你們以這兩個人為鑒,做一個誠實、純真、善良的人。”
“不要向她們倆學,跟她們學隻會成為和她們一樣的人,成為這樣的人,你們的人生就完蛋了!”
她本來想張口接著說,但我突然大喊打斷了她,我說:“我根本沒做你說的這些事!你為什麼非要逼我承認你說的謊言?!”
她把課本一把飛到了我的頭上,課本掉在地上,周圍的同學撿了起來傳到了講台上。
“大家都看到了吧,章如晨是怎麼不尊重老師的。”
“真的是好家教,正常人教不出來這樣的混賬。”
“我不和你置氣,班裡還有這麼多同學,我不能為了你耽誤他們的時間,你不想學彆人還想學呢。”
“好啦,我再說最後一句,從今天開始,班裡想要好好學習,未來想要考一個好高中的同學都不許和她說話。誰跟她說話,就去垃圾桶旁邊坐著陪她。”
“來,我們接著上課。”
就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劉秀萍照常上課,聲情並茂地講著,似乎受影響的隻有我和好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