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如晨洗完碗,想去清點一下還有多少口罩,口罩現在完全買不到,也不知道疫情什麼時候才能過去,清點一下,如果少的話,一個口罩可以多用幾次。
到了放口罩的櫃子,卻發現原本好幾盒口罩,現在隻剩了開封過的一盒和幾個N95,打開僅剩的這盒,卻也隻有寥寥幾個。
家裡隻有兩個人,不是她,就是媽媽。
章如晨大力推開媽媽臥室的門,看著她質問道:“口罩呢?”
任翠美隻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又自顧自地玩手機。
“口罩呢?!我問你,口罩哪去了?!”章如晨一把搶過媽媽的手機,砸到地上,咆哮道。
“打麻將,輸了。”任翠美用嘲諷的口氣,輕描淡寫地說出了這句話。
“打麻將?!你又去打麻將?!不去輸錢了?你們改賭口罩了?”章如晨被她的理直氣壯氣到發抖。
任翠美輕哼了一下,算是默認了這件事。
早上的時候,麻友在群裡說他家裡連口罩都沒有,都不敢出去買菜。
任翠美想到章如晨之前買了不少,便說她家裡有。
麻友讓任翠美發發善心賣他幾個,畢竟一起打了這麼久麻將,多多少少有有點友情,其他人也紛紛說想買一些。
任翠美卻不想賣,說乾脆打麻將賭口罩,麻友同意了,幾個人就在其中一個麻友的家裡打。
任翠美的牌技差,賭得多,沒用多久,口罩便輸得差不多,麻友們跟著她回家,把贏了的口罩拿走,便隻剩下寥寥幾個口罩。
不過任翠美的心裡一絲愧疚感都沒有,輸口罩總比輸錢好,況且幾個爛口罩滿大街都是,價格也不貴,大不了再買就是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口罩完全買不到?你知不知道現在疫情還在飛速發展?你知不知道沒有口罩連超市和菜市場的門都進不去?你知不知道沒有口罩更容易被感染?”
章如晨氣得一連串地質問,之前囤了那麼多,就怕出事,結果囤了也出事,病毒比家賊都難防!
“能買上買,買不上口罩,你被感染就去死就行了,嘮嘮叨叨哪來那麼多屁話?”任翠美本來因為沒有麻將打就嫌煩,把氣全撒到了章如晨身上。
“幾個破口罩都不讓我用,我果然沒看錯,我老了就是指望不上你!”任翠美說完嫌沒夠,繼續罵道。
章如晨氣急了,一把手就抓到了媽媽的衣領,另一隻手狠狠給了媽媽幾個耳光。
“我他爹的辛辛苦苦買了那麼多口罩,你一個上午就用光了,就算我一天用一個,那些口罩都能讓我用半年多,你一上午就輸光了,你真是好樣的!”
任翠美被打後也開始反抗,不停地回擊著章如晨。
她更覺得自己的命是真苦,隻不過是幾個口罩,章如晨竟然連親媽都不認,居然敢打她幾個耳光!
章如晨真的是活膩了,都怪她不好,把章如晨從小慣壞了,才會這樣六親不認、目中無人!
任翠美扯著章如晨的頭發,扯出血來都不放手,章如晨吃痛卻掙脫不開,又被絆了一下,摔倒在地。
任翠美拿起身旁的椅子,舉起來一下又一下地往章如晨身上砸,她今天勢必要教育章如晨尊敬長輩這門課。
“砰”地一聲,椅子再次落到了章如晨的腳踝上。
劇烈的疼痛讓章如晨差點失去意識,本來隱忍著疼痛沒有叫喊,被砸到腳踝的那一秒再也無法忍受,拚命地哭喊。
被砸到的那隻腳完全動不了,她隻能慢慢蜷縮著身體想去摸一下腳踝還好不好。
任翠美看到章如晨的慘樣停了手,把她拖出了自己房間,又朝她吐了口唾沫,進了房間轉身又朝她踹了一腳。
關了房門,掛上門栓,把遊戲聲音開到最大,不想聽見章如晨的哭喊,她嫌煩。
章如晨側躺在地上,不知道哭了多久,腳踝的疼痛才小了一些,手撐著地慢慢坐起,摸了摸腳踝,腫得很大,幸好骨頭沒事。
那麼多口罩就這麼沒了,章如晨都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要怎麼過。
拖著瘸腿一拐一拐地給自己上藥,痛恨為什麼要老天奶要讓她活著,為什麼要給她這麼多折磨?
這才是疫情剛開始,就已經發生了這麼多故意折磨她的事,她真的怕自己捱不過疫情和封閉,沒死在病毒手上,卻死在這些沒完沒了的無休止的折磨上。
擦完藥,章如晨把剩下的口罩都藏了起來,一個都沒給媽媽留。
人家都不在乎她的死活,她又何必自作多情再三為媽媽考慮?
不管了。
想過去找拿她口罩的人要回來,卻連姓甚名誰、家住那棟樓都不知道。
至於始作俑者,更不可能去要。
罷了,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