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在他換鞋的空檔,任先倒是注意到他手上拎著的許多購物袋了。這一看,臉上的笑頓時僵了,整個人也沉默下來。
寧時恩沒有錢。
這件事,任先相信對方不至於騙他。
但少年現在手裡拎著的購物袋,竟都是些國際有名的大牌,一般人根本消費不起。
“…你。”
任先張了張口,除了一個“你”字,什麼都吐不出來。
“嗯?”
寧時恩覺得奇怪,偏頭看了這位跟木頭似的杵在那的舍友。
對上一張勉強揚起的笑臉。
“…沒事。”
寧時恩沒精力多琢磨,把羅蘊明剛剛豪擲千金送他的禮物放進臥房,便走進了浴室洗澡。
剩著任先呆愣愣地瞧他做了一切,還待在原地等到水聲漸停。
直等到浴室門開,他終是忍不住,衝過去把人堵在了門口。
“寧時恩。”
帶著怒氣的話不假思索從舌尖滑落。
“你到底跟那個男的是什麼關係?!”
……
怎麼一個兩個都這麼問?
寧時恩蹙起了眉,看著擋在身前不讓他出去的任先,他就想到了回來時看手機收到的顧銳澤的消息。
顧銳澤發了張從高處俯拍的圖片,不甚清晰,但熟人應該一下子就能分辨被送花的是他。
後麵緊跟著兩句莫名其妙的話。
一句和剛剛任先問的一樣。
——“什麼關係?”
一句更奇怪,說:
“既然你這麼有本事,我也就不為你的前途發愁了。”
寧時恩回了個問號。
現在,他仍然想回個問號。
“什麼?”
“我是說……”
任先看起來冷靜了點,他的胸膛大幅度地起伏著,似乎是在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緒。
“那個…我們昨天見到的神…咳…有點奇怪的那個男的。”
“我…我…我知道我問這個問題可能有點…有點沒有立場,我是說,我不太應該問…總之,總之我向你道歉。”
他好像不太敢與他對視,目光又不知道放在哪,閃躲了幾下,最後竟是落在了地上。
“其實你昨天也回答過我了…我就是…就是問問。”
寧時恩的頭發現在在滴水,偶爾會有涼涼的液體砸到鎖骨,帶來不期遇的冷。
每每有滴水滾進衣衫裡,他便會不自禁地眨下眼,似是這樣,就更好忍受些。
當任先的“質問”飄入耳,寧時恩也眨了眨眼。
而後,他注視著眼前的人,在衡量對方是否可以信任。
“任先。”
任先心裡亂得很,隱隱地,他觸碰到了真相,隻是那猜測不好,他不願再想下去。
他也怨自己來問寧時恩。
他清楚他沒有立場,可理智是一回事,情感又是另一回事,他就是來問了。
他還期待少年能給他答案。
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聽到了寧時恩叫他名字。
任先抬起頭來,緊接著,下一句話也落儘他的耳朵裡。
“你有戀人嗎?”
什麼?
任先隻覺得一股熱意攀上了臉,灼得他耳朵也發燙。他的心臟開始劇烈地歡跳了起來,同時,湧出某種難言說的期待。
“現…現在嗎?”
他已經忘了自己是來問什麼的,他隻是懷著渴望,悄悄又大膽地將目光放在了眼前人裸露的晃眼的肌膚上。
“我沒有。”
他說著,還誇張地搖了搖頭。
任先覺得他有點想吐舌頭,想湊過去舔一舔那抹雪。
舔得粉紅了,再留下印記。
不。
他明明隻是好奇,好奇是什麼味道。
“那之前呢?”
“…有。”
任先兩眼發直,被引誘得什麼話都坦誠說。
“但是…但是不多,就兩三個,我那個時候不懂事,都是我高中時候談的…現在,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
他好怕寧時恩露出什麼嫌棄,或是失望的神色,連忙加快了語速,極力澄清。
“如果你不喜歡…我也可以沒有。”
“我可以全部忘記,全部!我保證我能忘得乾乾淨淨!”
寧時恩歪了歪頭,他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突然說這些。
“沒關係,我不在乎。”
他本來隻是借此試探任先是否坦誠,又是否值得信任而已。
“那你…你是……”
聞聲,寧時恩注視著這個此時說話有些結巴的人,眼中帶了些笑意。
他的舍友有很旺盛的好奇心。
許是激動,任先的臉已經紅透了,耳朵也紅,整個人呈出一種不正常的顏色。
他眼巴巴盯著他看,仍想知道他和羅蘊明的關係。
不過很真誠。
寧時恩想了想,覺得也沒什麼好瞞他的了,便點了點頭。
“就是你想的那樣。”
話音落下,任先的臉色竟是更紅了些,甚至可以與他如火的發相較。
“我…我…我其實…其實還沒準備好…我…我們是不是有點……”
他的結巴也更嚴重了,語無倫次說了半天,擠出沒有邏輯的半截話。
寧時恩瞧著他激動模樣,對舍友的好奇心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知。
他輕輕推了推擋在麵前的人的胸膛,示意對方讓出條道來,許他出去。
發尾滴的水愈發涼了,寧時恩有點難以忍受,急著去客廳吹頭發。
但任先好像沒懂他的意思。
他的舍友現在跟醉酒一樣,手腳都在打擺子,胸膛卻是結實,輕推竟沒法讓他挪動一下步子。
反惹了那雙大眼來看寧時恩。
“我…我們現在……”
目光在他臉上搜尋著,最後落點在唇。
寧時恩忽然有種被侵略的不適,念頭從腦子裡晃過,他隻當自己多想。
“嗯。”
“記得幫我保密。”
話說出口,總算是許他走了。
走出去沒兩步,保證就從背後傳過來。
寧時恩聽見任先用著偏低沉的聲音喊:
“你…你放心,我不會把我們的事情告訴給彆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