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曌空被嚇了一跳,忍不住嘀嘀咕咕起來:“也不怕這破地方塌了,大那麼大聲。”
“你說什麼?”
“沒沒,我說這地方真不是人呆的。”他縮了一下脖子,彆過臉心虛的不去看女人的眼睛。
“就是,你真沒用,我一來就要我來跑這些爛地方。”
“什麼沒用?是你用天魔音把滿城的人都搞昏過去了,要不關上城門咱們也能一拚,哪裡用的著這麼狼狽的逃跑。”
“不用天魔音估計你早就叫人把我綁起來了,他現在也早就死了。”一邊說她一邊生氣的回頭指了一下正因為身上負重了半個高大強壯的近衛隊長的體重兒喘著粗氣的男孩兒。耶律連雲聽到猛地一激靈,抬起因為使勁憋得通紅的臉,尷尬的笑了一下。
雖然他剛剛醒來,對麵前這幾人的身份並不十分清楚,除了自己扛著的男人,應該是自己的下屬這一點他可以肯定之外,其他三個人的身份他一點頭緒也沒有,但是這一群人走在一起就是說不出的怪異,他心裡暗暗的琢磨。
這時候剛醒來後對自己身上傷痛的消失還略有疑惑,這時候想了一陣,但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情,而且一直到目前為止的狀況似乎都很危機,那兩個應該是知道自己身份的男女沒說什麼,他也不敢多問,隻是扛了身邊的病號努力往前走。倒是身邊的人不時探尋和擔憂的目光讓他有些窘迫,被這樣英俊的男子用那樣的目光看著,他隻覺得心跳的一塌糊塗,還好這時候彆人也分辨不出他臉紅的原因,他就埋著頭一言不發的往前走,另一邊的少年幾次要他慢點,他才慢慢冷靜下來放慢了腳步。
“我替少主謝謝姑娘的救命之恩。”蕭嵐虛弱的點了一下頭,女人一聽轉頭對風曌空擠擠眼睛。
風曌空連忙扭過臉去,隻當做沒看見,聽著女人銀鈴般的偷笑,臉色不虞。
“啊!累死了,不行了,歇一會歇一會。”風碧城猛一下坐到地上,大口的喘著氣。這一坐不要緊,耶律連雲瞬時覺得肩上的壓力大增,雙腿一軟就往一邊歪了過去。他扛著的人更是無力,緊挨著他也就撲了下去。隻是剛好耶律連雲的脖子還在蕭嵐的臂彎裡,一驚之下這個久經考驗的男人的第一反應是互住他的少主,立刻把那人用力一環,抱在懷裡,雙手護住他的後腦,然後一起倒了下去。
一陣陳年的厚重灰塵揚起,風曌空和薩雷拉絲一臉驚嚇,風碧城愣在地上,張大了嘴連喘氣都忘了,隨後被騰起的灰塵嗆的大聲咳嗽起來。
耶律連雲反應過來,隻覺得臉上騰的一下燒了起來。他的臉靠在男人結實的胸口上,聽得到心跳聲噗通噗通的,雙手不由自主的環住了蕭嵐的腰,男人身上特有的味道那種汗味混著體味還有淡淡的熏香,甚至一點隱隱的血腥的味道混著灰塵竄進他的鼻子裡,他忍不住深呼吸了一下,結果大力的打起噴嚏來。
其他三人手忙腳亂的撲上來把兩人扶起來,蕭嵐靠著牆壁坐好,手上、小臂還有臉上又多了不少細碎的傷口,他和連雲身上都是遍身的灰塵。
耶律連雲依然紅著臉,但是看到這幅景象,連忙上前去,把自己汗濕的裡衣用力扯了出來,幫他擦拭雙手和手臂,然後又去擦拭他的臉,最後抬起手去才發現麵前的人雖然臉色依然蒼白,卻泛著一點點紅暈,眼神更是飄忽的不知道到哪裡去了,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過於親密的舉動,連忙站起來,那邊的三個人早已經看的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見他回過頭來,趕緊轉過頭去,隻裝作沒看見。
連雲尷尬的在蕭嵐身邊站了一會兒,低著頭看不見臉上的神色,然後低低的說:“是汗水,有味道,你彆嫌難聞。”
蕭嵐一聽,心裡驚的一跳,連忙搖頭,“不會不會不會。”他還想說點兒什麼,但是隻覺得少主和以前忽然顯得太不一樣。以往少主總是冷冷的,對誰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申請,彆說是合他們這些軍人,怕是和老夫人都沒有這麼親近的動作。隻是這時候他又驚又羞,也沒有認真的去想,這時候還想說點什麼感激安慰的話,但直覺的腦子裡更亂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好低下頭去。
“那個,頭發,我幫你打打灰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吧。”一麵說著,他一麵努力地去抬手。但是原本中了天魔音後就虛弱,這時候又拚著命走了這麼遠,雖然想逞強,但是一絲力量也再使不出來。奧爾咬了一下下嘴唇,靠上來,伸手輕輕的把他頭上的灰撥去,就趕忙回過頭去擦拭自己身上的灰塵了。
另一邊的三個人這時候也找了地方坐下,各個神色各異。
蕭嵐看著他們的表情隻覺得更尷尬,連忙開口詢問心中的疑惑,想要趕緊把這陣莫名的情緒趕走。
“先生剛才說來的有一千騎兵,那時情況危急不方便詳細說,這時候看兩個孩子,咱們暫時也是走不動了,不知道先生願不願意說說。”
風曌空這才回過神來,伸出手把徒弟張的老大的嘴巴合上,又看了一眼身邊一臉無聊的女人,心下明白這女人已經猜出來人是誰了,於是對著她笑了笑。薩雷拉絲看他一臉奸計得售的樣子對自己笑,哼了一聲一臉不以為然的轉過頭去。
這時候連雲也把身上擦得差不多了,走過來離蕭嵐隔了兩肩的距離坐了下來。並不是有什麼特彆的原因,隻是所有的人中,他明白,隻有蕭嵐是一定站在自己這邊的,他救過自己一次,那麼起碼自己是可以相信他的。這一點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明白,他隻是自然的轉過頭,走到他身邊,然後坐了下來而已。
“嗬嗬,蕭嵐你能猜出昨天襲擊東原城堡的人是誰麼?”迎著風曌空的目光,蕭嵐坦率的搖了搖頭。“我隻知道,還醒著的時候,城裡正在審問宮城裡的仆人和守衛,因為這種機密的事情,也隻有這些人會知道。外麵的人是摸不清的。”
“恩,這是自然,那麼其實是誰泄露了消息並不重要,而是什麼人可以在城裡安插這樣的內奸,而不被發現。”蕭嵐愣了一下,眼睛裡一道寒芒一閃而過。“先生是說?”
“宮城裡的奴仆士兵都是城裡的世家子弟,絕對都是數代侍奉領主家的家族後裔,這樣的人,能夠被什麼人利用?他們的家族也許外人們不清楚,但是領主家是一清二楚,有多少人,有哪些支脈主脈;泄露出去,那不是把自己一個人的腦袋掛在腰上,那是一族的腦袋。”
似乎有一個隱約的答案在蕭嵐的腦海裡盤旋,但是那好像是一隻在空中盤旋的蜜蜂或者飛鳥,他努力的伸出手去抓,但是總是差那麼一點點。
風曌空看著蘭修斯臉上恍然大悟的神情,知道自己的徒弟已經想到了。再去看坐在對麵的兩人,蕭嵐虛弱的神情掩不住眼睛裡思索的寒芒,而耶律連雲隻是靜靜的坐著,眼神空洞,似乎什麼也沒有想,也似乎整個世界都落在那片瞳仁裡。那雙眼睛隻有在掃過蕭嵐的時候會有一點點焦距。他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正要開口,頭頂上忽然傳出吱嘎的碎裂聲。
薩雷拉絲、風曌空和蕭嵐臉色一變,還沒來得及說話,一聲轟的巨響,一大片煙塵騰空而起。過了一陣,煙塵散去,風碧城呆呆的站在一變,看著風曌空撲在女人的身上,把她緊緊的護在身子下麵,而耶律連雲則擋在蕭嵐的身前,碎石落了他一身,但是他雙手撐著牆壁,用身體擋在蕭嵐的前麵和上麵,靜靜地站著。一滴液體滴在蕭嵐的臉上,他連忙用力抬起頭去看,男孩的眼睛緊緊的閉著,一絲血色從連雲的鼻子上落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額頭上。
沒有人發出聲音,隻有風碧城無力的坐在滿是碎石的地麵上,發出一陣咯咯啦啦的碎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