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女想著她也許是異邦人,就詳細地告知了有關都城的具體情況。
她告訴對方,這個世界原本在以前是有太陽的,但因為陽光與極光相克,所以崇尚極光的占星者半人馬在帶著四個監管者占領廢土後,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就用極光的力量編織了無垠的夜幕,把太陽遮掩起來。由於長期接收不到陽光的照射,都城居民的體質普遍虛弱,有一半的人皮膚會長出間歇性發作的怪癬,就像她這樣。
“但是我沒有看見過王宮裡的任何人長這種東西。”水月一邊回憶一邊說。
“那是因為……”小鹿女話說到一半,嘴巴撇了撇,沮喪地說,“他們都注射過治療黑癬的藥劑,也提前打過預防這種病的疫苗。”
水月了然地“喔”了一聲,催促她趕緊去打藥劑。
可對方隻低著腦袋,默不作聲。
水月心裡生起一陣怪異,過了一會兒,又聽對方失落地囁嚅著:“藥……藥劑實在太貴了。”
她說醫療院和上等貴族聯合起來大幅抬高了藥劑的價格,給上層的統治者們繳納更多來自平民的稅收。
水月聽完,對自己的半人馬父親和另外幾個統治者更加鄙夷。
好一個專裁獨斷,自私自利的昏君;好一群隻圖享樂,屍位素餐的蠹蟲。
她看著小鹿女手臂上的黑癬越鋪越多,蜿蜒地蔓至肩膀,當即決定先給她治病。
她問對方藥劑的價格,在聽到一個堪稱天價的數字後,麵容刹那凝肅起來。
“你等我一下。”
她說完以後走出病房。
她回來的時候,病床上的那隻小鹿盯著她愣愣地看了半天,忽然“誒”了一聲,奇疑地開口:
“薩婭,你的麵具呢?”
她問她戴在臉上的珍珠麵簾怎麼不見了。
水月走到病床前,讓她伸手,把握在手裡的東西放進她掌心。
少女愣愣地看著手裡那根裝著水藍色液體的微型針管,猛地抬頭,不可置信地瞧著麵前的人。
那雙水靈靈的眼睛流出淚來。
“彆哭,”水月伸手替她抹去眼淚,淡淡地笑了笑,“快把藥打了。”
藥劑見效的速度非常快,幾乎在注射進皮膚的同時,黑癬就迅速地縮小範圍,直到最後徹底消失。
水月向小鹿告了彆,當即就往占卜店走。
此時的店裡空無一人,之前那台讓她不屑的機器,那本讓她覺得故弄玄虛的古書此刻成了她心中一個必須把握的坐標。
她把手放在了書頁的掌印裡。
散射的光芒中,機械的話語響起。
“您有血光之災。”
還是這樣的一句話。但水月知道,它並不是陳腔濫調的忽悠。
拜托……
她眯緊雙眼,心裡緊張地祈禱著:
告訴我是誰要殺我。
是誰對我懷有必殺的敵意。
片刻之後,古書透露出一句話:
“您是宿命之敵穩固王權的犧牲品。”
“穩固王權……”水月眼神一暗,默默重複了這幾個字。
預言和她心中的揣測吻合到了一起。看來鏡月的分身的確跟那幾個統治者脫不了乾係。
儘管敵方的範圍由廣泛的未知縮短為既定的數量,但她仍不滿足於這個答案,於是把手又放在書上,想試試有沒有再次縮小範圍的可能性。
但事與願違,古書沒有再給出更多的信息。
水月從店裡出來,望著懸浮在上空的五座宮殿歎了口氣。
她心中大有點想把敵人“一鍋端”的想法,但思考了一下那五個統治者的戰鬥力,又自嘲地笑了——
畢竟“寧我負人,勿人負我”也是需要絕對的實力的。看來找到極光權杖是勢在必行的舉措。
水月心裡更加堅定了找權杖的想法,秉著一陣紛亂思緒走進隔壁的武器店。
但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離開的時候,占卜店裡的那本古書突然發出了一聲沉悶的怪笑……
隔壁的這家武器店,店麵的大小在街邊並不惹眼。但木製的房體,中式的建築構架,還有掛在門頭的牌匾和牌匾兩邊的紅燈籠卻組建出了古樸深沉的美感,在集市上自成一派風格。
水月踏進店裡,望見了滿牆的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身處古代江湖的錯覺。
空間有一點壓抑,老舊的木地板隨著腳步發出沉悶的響聲,貓女不禁謹慎起來,一步一步往內走,目光跟著移轉。
幽冷的兵器泛著寒光,光線向內折去,像一條條銀蛇鑽往深處——
店鋪的最裡麵,坐著個正在擦刀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