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on,謝謝你送我回來。”直到紅色的跑車停在了一棟高級公寓的樓下,語嫣才終於開口說了自從子涵離開以後的第一句話。
她伸手打開車門下了車,隔著半開的車窗對著煜深淡淡地笑了,“晚安。”
“語嫣!”在她走進去之前下了車,煜深看向語嫣的眼裡充滿了莫名的憂傷,純黑色深邃的瞳孔在如水般的月光下映出她清冷的容顏,心竟然就無端地痛了起來。
已經多久沒有看到她真心的微笑了,甚至剛剛在Satan的那驚鴻一瞥,都讓他有恍若隔世的感覺,隻是那一晃而過傾城般的笑顏,並不屬於他。
“還有事嗎?”語嫣微側過身子,疑惑地看向煜深。
“生日快樂。”簡單的一句祝福,在他們之間,卻沉重地無以複加。
“生日?”語嫣苦澀地笑了笑,眼光不自覺地避開了麵前那雙充滿期待的眸子,“我已經很久不過生日了。”
“我知道。”煜深尷尬地低下頭,試圖壓下自己心底的不安。現在這樣不是已經很好了嗎,為什麼他還不滿足他們之間的關係呢?
“不過謝謝你。”語嫣走近了他一步,卻在重新對上煜深的眼睛時,恢複成了平時冷淡的樣子,“我還是習慣你叫我‘歐陽’。”
一路上握著那張輕盈的名片,陳延卻覺得沉重地讓他由心底生出巨大的無力,晃神地甚至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到家附近的。
經過狹長又肮臟的小巷子,路邊的幾盞燈多數形同虛設,僅有的一盞可以照明,卻在忽閃了幾下之後徹底地失去了生氣,隻殘留些許的白煙和什麼被燒焦的氣味。
時而有老鼠從路中間穿過,完全不怕人地吱吱喳喳幾聲,然後一頭鑽進潮濕的水溝裡,濺起一片水花。
今天,是他待在Satan的最後一天,老板是個好人,雖然很想留他,但是知道自己吧裡的薪水的確是不高,也沒有多說什麼,隻是苦笑著點了點頭。
他其實很喜歡那一家人,人少的時候老板的女兒會纏著他唱歌,一邊跟著節拍搖頭晃腦,一邊豎起大拇指說陳延哥哥唱的真好!老板娘也是個善良又溫柔的女人,會時不時地帶些家常菜讓他拿回家。這樣和睦的一家人,總讓他想起父親還在世時,他的一家也是這般幸福。
陳延小心地抱著手上的晚餐,細不可聞地輕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這裡的租金便宜,他也不想讓還患有風濕的母親待在這種地方,雖然他沒讀過什麼書,但是病人需要好的生活環境這種常識他還是有的。
在社會底層摸爬滾打的這幾年,雖然本身性格有些木訥,但他也不是什麼都沒學會,至少適應能力不是一般地強這點還是讓自己很驕傲的,可是畢竟母親年紀大了,不像年輕人可以熬,每次想到這裡,他都覺得自己很沒用。
試著勾了勾嘴角,雖然知道自己現在笑得比哭還難看,但是不能讓這些消極的情緒讓母親發覺,他不想看到母親擔心的眼睛,在她麵前,他必須堅強必須樂觀,即使那些都是裝出來的。
而這些幼稚甚至有些逃避的想法,都在看到自己家門口那輛托運車以後,迅速消失不見。
“你們乾什麼?!”看著自己家的東西被人搬上了車,而那些人都隻是冷漠地看了看他便繼續自己的動作時,陳延緊張地衝進了屋子。“媽!”
而本來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這一切的婦人,在聽到自己的兒子奮力的呼喊時,終於還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淚,“小延!”
“你們在做什麼?!”陳延把母親摟進了懷裡,憤怒地看著一屋子搬東西的人。
“臭小子,欠債還錢知不知道!”一個看起來像是指揮者的男人開口了,眼裡滿是鄙夷和不屑,“再說你們這裡的破東西也值不了多少錢。”
“把東西放下!”陳延警惕的把母親護在身後,“不然我報警了!”
“喂!”男人不耐地看了他一眼,囂張地揚了揚手,“我們是正規的討債公司,你要報警更好,我們可是有欠條在手裡的!”
在看清男人手上的東西時,陳延終於還是冷靜了下來,他記得他在那上麵簽下自己名字的時候,心情有多麼的愉悅。
他的確跟這個公司借了一筆錢,而那對他而言為數不少的數目,卻在一個月前,被那個讚許他一定會紅起來的‘經紀人’全部卷走了,當他看到所謂的辦公室人去樓空的時候,他幾乎忘了怎麼呼吸。
身份證明、合同還有文件,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連幾張廢紙都不如,他的夢想,貧賤地連幾張廢紙都不如,他的天真和輕信,竟然把自己和母親逼到了這樣一種地步,他情何以堪,他有什麼臉麵麵對天上的父親。
“小子,我們也不想逼你!但是欠債還錢還是要的嘛!”男人看到陳延的反應,無奈地癟了癟嘴,這些年他什麼樣的人都見過,大家都是生活所迫,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安慰地拍了拍陳延的肩膀,凶狠的樣子也稍微緩和了一些,“現在這些東西我們賣了會寄一份清單給你的,記得每個月按時還錢呀!”
搬運的人離開了很久,陳延依舊保持著將母親護在身後的動作,隻是低垂著頭站立著,背影有著掩不住的失落和寂寞,陳媽媽擔心地喊了他一聲,“小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