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先吃東西，”陳延轉過身，對著母親燦爛地笑了，似乎剛才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隻是身邊混亂的場景讓他們無法忽視。

陳延放正倒下的凳子，拍了拍上麵的灰塵，小心地扶著母親坐下，然後把食物放在了另一張凳子上，“我來收拾就好了。”

“兒子呀，”陳媽媽看著陳延開始整理的背影，苦澀和悲傷浮上了那被無數歲月刻畫下痕跡的容顏，“你正正經經地找一份工作吧，不要再做夢了。”

“媽，”陳延的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他的母親，從來都是讚同他堅持自己的夢想的，即使他們過地再苦，她也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你說什麼？”

“就當媽媽對不起你，在我們家你做不起這樣的夢。”歎息著站了起來，母親把自己那份的菜幾乎全部都夾到了陳延的便當盒裡，“媽媽先去睡了，你收好也早點休息。”轉身走進內裡的小隔間，一張簡陋的布簾，將兩個潸然淚下的人分隔開來。

隻是二十分鐘，陳延卻覺得十分的漫長，收拾好一切，才坐下開始吃那早已冰冷的便當。

他的手不自覺地伸進上衣口袋裡，拿出那張名片，緊握的拳幾乎將它揉碎，眼淚不受控製地順著臉頰滴了下來，然後他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將手上的東西連同吃完的便當一起扔了出去。

所謂夢想，若是隻能這般虛幻和遙遠，那麼他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做夢了。

走到裡間幫陳媽媽整了整被子，輕輕地把她露出來的手放了進去，溫柔地呢喃，“媽，晚安。”

關掉燈走回自己的單人床上，良久，裡麵傳出母親有些啞的聲音，“小延，晚安。”

語嫣洗完澡從浴室出來，看到電視裡的名人專訪時，果斷地按下了關閉鍵，準備擦頭發的動作卻還是停頓了幾秒。

她原本習慣在家的時候就一直把電視開著，畢竟一個人住，她不想自己的住所太冷清，隻是方才出現在電視上的人，她真的不想看到他那意氣風發的驕傲樣子。

將手上的毛巾放回了浴室，疲倦地倒在了床上，雖然已經十一點多，但她卻清醒地無法入睡。

站起來走到書桌前坐下，百無聊賴地打開了電腦，纖細的手指在鼠標上停了幾秒，還是點擊登陸了那個許久不用的郵箱。

黑色粗體字標明的未讀郵件，帶著粉紅色愛心的‘航’字閃耀在眼前，她毫不猶疑地點擊了‘徹底刪除’，然後理所應當地，選擇了關機。

看著那暗下去的熒幕，語嫣懊惱地笑了，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即使是今時今日，卻依舊無法對他的近況不聞不問，依舊無法在看到關於他的消息時，讓自己的心不再有任何的漣漪。

吳航，你還想跟我說什麼？你還想要用什麼來羞辱我？你還想折磨我到什麼時候？

苦笑著點燃了一跟煙，卻隻是看著它自己燃儘，若隱若現的火光一點一點地消失在了她的眼前，直到臥室重新恢複成完全的黑暗，語嫣才意識到，她是如此地想念屬於他的味道。

手機冷不丁地響了起來，打斷了她看似平靜的沉思。

看著閃耀的來電顯示上燦爛的笑顏，語嫣按下了接聽鍵。“喂。”

“語嫣，”子涵的聲音即使是越過電話，也依舊溢滿清晰的歡快，“睡了嗎？”

“還沒。”淡淡的回應著，其中卻蘊含著對她的感激，感激她這一通及時的電話，沒有讓自己陷入更深的孤寂裡。

“我就是想跟你說，”爽朗地大笑了幾聲，子涵拉開一段距離，對著手機的話筒喊了出來，“Happy Birthday！”

“謝謝。”語嫣抿著嘴笑了。“Bye~”

“Bye~”子涵也笑了起來，掛斷了電話，然後安然地躺下，很快進入了夢鄉。

吳航的二十二歲，遇到歐陽語嫣。

歐陽語嫣的二十二歲，遇到陳延。

如果過去全是殘酷的負累，我們要如何完全放開，我們要如何重新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