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小靜的預產期就在這兩天了,阿邦每天緊張地要命,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會令他大呼小叫。陳延似乎已經習慣了他這個準爸爸幸福又慌張的模樣,但還是把聲音過大的手機稍微放遠了一些。
“小靜生了,”本該是狂喜的激動,阿邦的聲音卻有些不正常的顫抖,甚至還帶著嗚咽的哭腔,陳延有些擔心地想問些什麼,阿邦的下一句話就讓他怔住,呆愣地不知該作何反應,“醫生說,孩子的呼吸係統有問題,要馬上動手術,不然會。。。”
“你彆擔心,”陳延的手在顫抖,也來不及拿起手邊的東西,就奔跑著衝向了醫院,“我馬上過來!”
“阿邦!”在手術室的門口,陳延找到了沮喪地坐在地板上的阿邦,他蜷縮著身體,腦袋窩在膝蓋之間,還是無法抑製肩膀的抖動,這個從來都是開朗爽快的樸實男人,要怎麼沉著冷靜地承擔這樣的天降橫禍,要怎麼平心靜氣地接受這樣的晴天霹靂。
陳延蹲在他麵前,試圖讓自己平靜,按住阿邦肩膀的手卻還是不可抑製地顫抖著,“小靜怎麼樣了?”
“還沒有出手術室。”阿邦抬起頭看了看‘手術中’的亮燈,然後用袖子胡亂地擦了擦眼淚,斷斷續續的開口,“我。。。我。。。我不敢告訴她。。。”
“孩子呢?”陳延跟著阿邦走到育嬰室外麵,隔著巨大的抗菌玻璃看著裡麵的嬰兒們。
不同於其他健康的新生兒此起彼伏的啼哭聲,小靜的孩子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身體不是正常的紅色,而是蒼白中帶著青紫,小小的身體上插著各種輸液管,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除去呼吸器上變化著的數字,他們甚至沒有辦法確認他是否還活著。
“醫生說,二十四小時之內不動手術,”在還不知道性彆的時候,他們幫他或者她起了好多個名字,買了好多玩具和衣服。想到這裡,阿邦的眼淚又不受控製地滴了下來,他寬大的手掌貼在玻璃上,似乎想去觸摸他那剛出生連抱都還沒有抱過的兒子。“這個孩子就救不活了。”
“手術費要多少?”這個孩子,還沒有睜開眼睛看過這個世界,還沒有開口叫爸爸媽媽,想到這裡,陳延的心瞬間被勒地生疼。
“要五十幾萬。”阿邦苦笑,疲憊地靠在了門邊,他們這樣的普通人,突然之間到哪裡去找這麼多錢,“我真沒用,就算現在把店賣掉也不夠。”
“阿邦,你在這裡等我。孩子的情況先不要告訴小靜。”陳延的眼裡閃過一絲什麼情緒,讓阿邦的心莫名地安定了下來。他突然就向外跑了出去,“我來想辦法!”
“你還窩在這裡乾什麼?”唐季澤有些煩躁地坐了下來,背對著外界的背影依舊挺拔如昔,“跟我回家。”
“爸,”煜深站到了他的旁邊,“你答應過我讓我自己發展的。”
“那你告訴我這幾年你有什麼成績?除了一個黎子涵,你這個JDS還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藝人嗎?”唐季澤的咄咄逼人似乎一直是他的談判習慣,即使是對著自己的兒子也絕對毫不留情,“你說你要自己出來闖,我給了你機會。現在玩夠了,該回家了吧。”
“爸,你再給我點時間。”煜深不想,這三年的努力功虧一簣;他不想,輸給吳航,輸給Dreaming。
“我已經給了你三年時間了。”唐季澤的口氣軟了一些,“煜深,你一走進電視台就有台長直接接見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如果不是背後有唐氏,你真的以為會有人願意理睬你這個小公司!”
煜深低著頭沉默了下來,想不出任何反駁的句子。他知道他現在所有的特權和優待,都是因為他是唐家的大少爺。不管他現在有沒有成績,他始終沒有脫離過唐家的支持,他始終都還是那個養尊處優的大少爺,他始終,沒有真的用自己的力量贏過吳航,一次都沒有。
“伯父,”辦公室裡莫名的無言以對,被語嫣不輕不重的聲音打破,“您要什麼,才算有成績?”
“至少JDS的唱片銷售量,不能像上一季這樣。”唐季澤回過頭,看向門口站著的語嫣,淡漠地幾乎沒有表情的臉孔,卻印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作為父親,他知道煜深想要出來自己開公司,一方麵的確是因為想證明自己的實力,而另一方麵,也是因為麵前的這個女孩。
“如果您希望Don心甘情願地跟你回唐氏,”語嫣向前走了幾步,站到了煜深的旁邊,麵對唐季澤的凝視,沒有一絲退卻,“給我們最後一次機會。”
“好。”唐季澤作出了最後的讓步,“下一季的排名,你們進到前十。”
“伯父,我們會儘力的。”語嫣笑了笑,眼裡滿是認真的情緒,“但是您要答應,絕對不從中阻礙。”
“歐陽,懂得跟我講條件呀!”唐季澤站了起來,豪爽地笑了笑,欣賞地看著語嫣,現在敢直接跟他談判的年輕人,還真的不多了,“不愧是我兒子看中的人,我答應!”
“爸。”煜深感激地看著父親向外走的身影。
“不過相對地,唐氏對JDS的所有讚助會全部撤回。”唐季澤走到門邊,微側過頭意味深長地看向煜深和語嫣,“你們好好努力吧。”
當我們一直堅持的夢想,遭遇無法躲避的衝擊,是選擇逃開,還是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