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謝你。”奧布萊恩口齒含混地道了謝，在蘭蒂芙的攙扶下搖搖晃晃起身，僅僅隻是站起來這個動作似乎讓他身上沾染的豬圈臭味更濃了，蘭蒂芙皺了皺鼻子又趕快控製住表情，奧布萊恩夠慘了，她不想讓他更加難堪。

“她以前揍過你嗎？”蘭蒂芙邊扶著奧布萊恩離開豬圈邊問，“不管怎麼說你還是先回住處吧，這個長屋今晚上注定對你不友好。”

“呃，雖然這是……頭回挨打，”奧布萊恩抹了把湧出的鼻血，又疼得齜牙咧嘴，“不過我們確實向來相處得不怎麼樣。”

“為什麼？你怎麼得罪她的？”

這個問題對蘭蒂芙而言還真不是隨口一問，她現在迫切需要進一步確認那個艾沃爾的品行是不是真的到了沒救的地步。

“格爾達。”奧布萊恩捂著鼻子哼哼道，“我也沒什麼好隱瞞，我一直在追求她，可是她完全不給我機會，所以我想從艾沃爾這裡試試突破瓶頸——畢竟她們兩個是好朋友嘛。”

“所以你就去找了艾沃爾？然後呢？她不肯幫忙？”

“嗬嗬，”奧布萊恩冷笑兩聲，又疼得臉頰抽抽，說話聽起來更費勁兒了，“我還特地準備了禮物想請她笑納，她連我的請求都沒聽完就出言嘲諷，還吼我快滾。”奧布萊恩說著搖了搖頭，動作連同微表情裡都透著憤恨，又繼續道，“這樣的人我怎麼還會招惹？今晚我也是沒想到她會出麵管閒事還下這麼狠的手——嘶……”

還真就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啊，蘭蒂芙在心底感慨道，過去那位艾沃爾人生最大樂趣之一就是樂善好施，助人為樂，隻要有人向她請求幫自她幾乎不會拒絕，總是會儘其所能地提供幫助，現在這位——

蘭蒂芙認為自己可以下定論了，現在這個艾沃爾屬實是不討人喜歡，難怪身邊隻有格爾達一個朋友——而且格爾達嚴格來說算是艾沃爾的私傭，她們的“友誼”有幾分真情很難說。

“蘭蒂芙。”

突然被熟悉聲音喊住的蘭蒂芙頓住腳步，循聲望去。她跟奧布萊恩言談間不知不覺走上了街道，此刻有個瘦瘦高高披著亂發的身影攔在前方道路正中央，結合聲音和印象來看，蘭蒂芙判斷這位應該是——

“勞菲？是你嗎？”蘭蒂芙往前走了兩步問，人影微微點頭應道：“我要和你談談。”

奧布萊恩見狀乾脆自己貼邊溜走了，蘭蒂芙望了眼他忙不迭遠離的背影歎了口氣，又將注意力轉向看起來莫名古怪的勞菲，邊向她走去邊問：“你有什麼事？”

這種飄著細雪的天氣裡勞菲隻穿著破衣爛裳，圍裙布滿臟汙，她本人也確實不能自控地縮著肩膀，呼出的白氣都在顫抖。

走近之後蘭蒂芙僵硬地擠出微笑打招呼：“晚上好。為什麼不回屋裡烤火呢？你看起來凍得夠嗆。”

勞菲往前走了兩步，臉色更顯陰鷙，追問道：“告訴我，哈夫丹怎麼樣了？他還活著嗎？”

……哈夫丹是誰？誰是哈夫丹？

我不認識啊！！——蘭蒂芙內心如此悲鳴，這個世界怎麼這麼多我不認識的人！

蘭蒂芙努力演示慌亂和尷尬，逼自己編出話來：“戰死了，我很遺憾。”

“是被那個‘狼吻者’殺的對不對？？”勞菲突然激動起來攥住蘭蒂芙的胳膊吼起來，“肯定是她！”

“……好痛！撒手！”蘭蒂芙用力掰開勞菲的爪子，“我也不……不清楚！我隻是聽說！”

“你當然不知道，你隻需要躲在長屋裡坐等消息就夠了，”勞菲冷笑道，“我看你跟那群烏鴉仔相處挺好不是嗎？你看西格德的眼神真是熱烈啊，這麼快就愛上了嗎？你彆忘了你是身負何種使命嫁到這裡的，把故鄉親族拋擲腦後隻會令你父母蒙羞！”

“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嗎！”蘭蒂芙激動地大聲反問，“特地把我叫來訓斥說教？你憑什麼……”

“憑我家侍奉你族三代有餘！戰死得隻剩我和我家中老父！”勞菲越說越激動，嗓門在寒夜裡格外響亮，她伸手用力攥住蘭蒂芙的胳膊朝她吼道，“你身為領主之女，怎麼能因為男人輕易忘了我們為了對抗佛恩伯格曾經血流成河！那個艾沃爾……那個艾沃爾比她兄長更可惡！你沒看見她是怎麼一邊殺人一邊笑的……！那個沒有人性的怪物絕對不會放過任何落到她屠刀下的獵物，哈夫丹絕對是……”

“你冷靜一點！！”蘭蒂芙用力掙開勞菲的爪子大喊，“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

“你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勞菲扯開嗓門咆哮，“否則你根本說不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