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遠岫在警局的大院裡上車，陪著她的是楊奕和蘇潔，前麵的事情有鄭達幫著，他們既是尉遠岫的上司、也是葉斌的上司。

“小尉、時間到了，下來吧。”不知過了多久、鄭達來叫她，先是告彆儀式，尉遠岫捧著葉斌放大了的照片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葉斌照相是愛笑的、尉遠岫特意選了一張他笑的極燦爛的照片交給彆人去放大做成了遺像。

不大的會場裡都是警服的藏藍色、尉遠岫看著懷裡笑的燦爛的葉斌，她今早上出門的時候、把葉斌的警號彆在了自己警服的裡麵，此時她把遺像抱在胸前抱的緊緊的、鉻的自己生疼，終於還是忍不住落淚。

她先隻是默默流眼淚，隻有當戰友們一個一個來給葉斌的遺像敬禮、她一個一個回禮，她看著那些熟悉的麵孔，那些或者悲哀或者複雜的表情。葉斌真的不在了、腦裡充斥這這話，割的心中難受，哭聲的才漸漸大起來。不知是過了多久、不知是怎樣情況，她隻是恍惚間看見外圍妹妹關切著急的眼神，才發覺自己哭的已經腿軟、被楊奕和蘇潔一邊一個攙扶著。

當棺木落入土中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離開了，隻有嚴局長留下來象征性的埋了第一抔土。尉遠岫已經不哭了，遠遠的看著棺木一點點被掩埋，周圍是幾個平日裡好友低低的勸慰之聲。空曠的烈士陵園裡忽然間刮起風來、還未燒儘的冥紙帶著煙火的氣息儘數吹到了小尉身邊，刺鼻的味道激的小尉眼淚有落了下來。棺木已經完全看不見了，墓碑已經立起來了，上麵鮮紅的大字寫著，“烈士葉斌北京市**分局立”。新漆的鮮豔之色恍若還沒乾透、小尉起身看見成排成排的、大片墓碑，有些墓碑上已經長滿了芳草。

不知什麼時候葉爾大哭了起來，年好哄不住、引得周圍幾個好友都去幫忙，隻留下尉遠岫一個人站著，看鬆柏之間、無名山下的烈士陵園。

葬禮之後，照例是要請幫忙的人回家吃飯。鄭達本說不用了，尉遠岫卻堅持要請，尉遠岫不知自己什麼時候這麼固執了，隻當是為老葉最後做點什麼吧，她對自己說。

前一天她已經買好了大量的蔬菜肉類，今天回家隻等著動手做了。尉遠岫和眾人到家正是午飯的時間，年好和葉爾都哭的累了，被小尉趕去休息。葉爾是個孩子，年好是看自己姐姐傷心而傷心，真正哭你的有幾個呢，尉遠岫手上和一隻整雞搏鬥、心裡一邊想。

或者是潛意識裡傷心的過度了，此時尉遠岫也哭不出來，反而覺得全身有用不完的力氣。安頓了妹妹和女兒、又請眾人在客廳裡坐著，自己在廚房裡忙、期間還把想要來幫忙的蘇潔和周原推了出去。“馬上就好了，你們看。”小尉對蘇潔和周原說話的時候，眼睛中帶著過於強烈的光芒，兩人交換了一個擔心的眼神，還是退了出去。

客廳裡都是尉遠岫平日裡的好友，鄭達、蘇潔是看著她這三年的，楊奕日日‘光臨’重案組，也是極熟悉的，三個年輕人、一個是尉遠岫的徒弟、兩個是蘇潔的徒弟。

“蘇潔啊、你經常照顧照顧小尉啊。”鄭達囑咐蘇潔，他雖然知道兩人性子是極不同的，可刑偵的女警少、他也沒辦法了。

“哦。”蘇潔的回答帶著不願意，她到是沒有壞心的，是真心覺得有那個時間不如去多破幾個案子。蘇潔是難得刑偵隊裡的女外勤，還坐到了重案組組長的位置。

幾個人商量好尉遠岫的事也就到吃飯時間了，一頓飯若是除去尷尬的氣氛也算得上是賓主儘歡了。

其中除了老鄭外都是沒有家世的人，再加上今日是真的餓極了、幾個人以免狼吞虎咽、一麵極儘讚美了尉遠岫的廚藝、年好的有出息和小葉爾的可愛，話題中小心翼翼避忌著。

其實尉遠岫對這樣的談話也是累極了的，可也直到送走眾人，她才籲了口氣把自己放倒在沙發上。“姐姐，”年好過來抱著她的肩頭，什麼都不說，尉遠岫被她抱著隻覺得這個一直被她當女兒一般照顧的小妹妹真的長大了。在尉遠岫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小葉爾已經自己從臥室裡跑了出來，乖乖不作聲的站著看兩人。

對於尉遠岫來說，事情遠遠還沒有完。整個下午，她把她們的婚紗照從牆上取下來，把葉斌的東西都翻出來單獨放好，把遺像放在臥室裡擺好。一件件東西，不過是下午幾個小時罷了，家裡就覺得變了好多。他的痕跡似乎一下消失了，就留下一張遺像提醒這尉遠岫、提醒著他們的六年。

“再見葉斌、我要學著適應沒有你。”尉遠岫帶著自己紅腫的眼睛、看著還要依靠自己的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對著他的遺像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