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試探(2 / 2)

舞女怎會不懂她的意思?心裡雖納悶這樣玲瓏心竅且麵生的女子究竟是誰,可那點困惑與不解全在錢財的誘惑之下煙消雲散。

管他的,真要打聽底細,這會所裡,又有幾個麵孔對她來說是熟稔的?

左右都是混口飯吃,為了謀生。能把錢賺到手便成了,旁的就不在意那麼多了。

舞女笑問:“妹妹真是客氣了!我同你有眼緣,瞧著你便如同我親生妹子一般,又怎生這般客套呢?你想問什麼,姐姐知無不言言無不儘。”

有她這句話,尹顏的算盤也算是成了一般了。

尹顏道:“我想問姐姐,那柳如眉小姐近日攀上的主顧是誰呀?”

原是打聽這玫瑰舞廳裡一把手的幕後金主,好自個兒搭上路子,舞女了然一笑。心道這女人確實有幾分手段!柳如眉這樣的老人精尋上的客人,自然是她千挑萬選出來的。直接去搶奪柳如眉的人,可不省事兒?

舞女抿唇笑道:“這事兒,舞廳裡的姐妹,哪個不想知曉是誰給柳如眉背後撐腰呢?隻是那柳如眉藏著掖著,對誰都態度熱絡,教人辨不出她同誰較為親近。要真讓姐妹猜出來,豈不是各個兒都去兜搭她的金主了?”

“這倒也是。”尹顏若有所思地點頭。她故意說這種話,其實也是想刻意把話題引到柳如眉身上的。

舞女做這行好似也有點年頭了,心裡對柳如眉自然也有點怨念。誰不妒恨紅人?誰又想成為沒氣兒的老人?

她語氣裡帶了不易察覺的怨毒,冷笑道:“你看,那女人瞧著和姐妹們圓融,還不是一點點財路子都藏著掖著?看似矜貴清冷,心眼不知比誰都毒!嘴上啊,柳如眉說自己家世顯赫,曾是北城官家小姐淪落風塵,有一身清正風雅之氣,視錢財如糞土。實則還不是勢利眼,誰有錢就往上攀?她的座下賓裡,可從未有過窮酸漢子。偏偏那些大老板還就好這一口,逢人就誇柳如眉乃是玫瑰舞廳第一歌喉,德馨兼備,真是笑掉大牙。”

尹顏聽明白了,也就說,柳如眉嫌貧愛富,絕不可能兜搭沒錢的窮小子。那鄭家的家財都把控在鄭太太手中,就連置辦房產都是用鄭太太的名義,鄭先生自個兒兜比臉還乾淨。這樣的男人,好似也確實不是柳如眉的獵物。

難道,鄭先生和柳如眉真的沒關係?

尹顏遲疑了一會兒,沒吭聲。

舞女見尹顏愁眉不展的模樣,還當她是沒打聽到自個兒想知道的事情,不樂意給寶石懷表了,頓時心中警鐘大作。

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轉,忽然福至心靈,道:“真要說起來,我確是打聽到一樁事的。前兩日,我見有綠夫人時裝店的大老板給柳如眉送過九十九朵暖棚玫瑰,還留了信件與禮物的。我瞧見那禮物了,是個戒指盒,裡頭有一枚鑽戒,保不準就是給柳如眉的求婚來的!那麼,柳如眉背後的主顧,可能是這位老板!”

尹顏順著她話往下問:“真的嗎?”

“對呀!”舞女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綠夫人時裝店可是在各城都有七八家分店的大品牌呀!這柳如眉小姐真是走了好運,能到這樣的人家享福了。怪道上次大老板還誇她身上有官宦世家的清雅風骨,點她唱一回歌,還好似救美人出風塵一般。原來兩人的關係埋在這兒呀!不過……”

“不過什麼?”尹顏問。

“不過這老板我記得是有正房太太的,雖說是商業聯姻,各玩各的。可柳如眉要嫁,還不是做個妾,當人姨太太麼?”

聽得這話,尹顏也有點驚訝了,道:“寧願當人姨太太也要入那富貴窩?若是真的,這柳如眉小姐還真是為了富貴舍得一身剮。”

尹顏其實要打聽的東西也都聽明白了,不管柳如眉是不是祖上真是簪纓世家,反正那些金主老板很吃她這一套,上趕著“救風塵”。而她這般貪財,又怎可能瞧上鄭先生這樣的小蝦米?

難不成,她和鄭先生真無關係?要硬攀扯,也是鄭先生對她有意?

尹顏鬨不明白,腦袋昏昏,塗抹了指甲油的細長手指一按太陽穴,索性就不想了。

正當她要鬆手,把懷表贈舞女之時,身後忽然壓來一個高大的黑影。那昏暗的人影將她籠罩,壓迫感十足,讓她不適地躲開半步。

頃刻間,舞女手裡的懷表忽然被人奪走了。那人,是一名身穿銀灰色西服的浪蕩公子。

他臉上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將那寶石懷表捏在手裡把玩,拖長音調,問:“這表是誰的?”

舞女似乎很怕這位少爺,急忙見風使舵指著尹顏,道:“是……是這位小姐的。”

尹顏剛要出聲,下巴卻被男人霸道地鉗住了。

男人上下掃視尹顏,嗤笑一聲,道:“小姐,你這塊表挺眼熟,是從杜夜宸先生那裡取得的嗎?那麼,你就是杜夜宸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