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啊，聽你們叫過他的！不過他就是個光頭嘛。”兵看不到文的臉色，他對武的印象可不太好，自顧自的就說下去了：“你還真信他啊！什麼你跟你哥隻能活一個，還不都是他在中間挑撥的。現在你活過來了，也沒見有什麼大事啊！”

文沒有回答，他突然什麼都不想說了，也不想理會這個背著自己向衛國走的梁兵。他隻覺得很累，五臟內腑好像有股火焰燒灼，難過得他摳緊了背架，就連未削儘的木刺刺進了手指都沒感覺到痛。

兵絮絮叨叨的說了半天才發現文一聲沒吭。

“怎麼？我說錯了？”

背後的文還是沒有反應，兵以為文身體吃不消了，放下背架一看，卻看到文好好的坐著，隻是臉色泛白，眼神空茫落不著實處。

“喂？”兵憤憤的抬起手在文眼光甩了甩——真不知道遇到他們兄弟倆是好運還是背運，不論是押個俘虜還是做個保鏢，都要先學會做個馱夫。

“武原來是兄的老師。”文突然說：“武說兄是他教過的學生中最聰明最好的。若不是兄選擇的路與武的目標背道而馳，武也不會背叛兄，選擇輔助什麼都不明白的我。”

“哦……”兵對什麼兄弟為何蕭牆的秘辛其實有些不以為然，一臉的不予置評。文也不計較，他現在是想要一個聽他說話的人，至於那個人是誰，文並不在意。

“我一次出遊的時候遇到了強盜，是武救了我。那些人就跟你和兄遇到的那個幾個流民一樣……我本想給點口糧放了他們，但武把他們全殺了。”

兵重重的哼了一聲。

文也不理會他的情緒繼續說他的：“武說，這天下不太平，就算放了他們，等給他們的口糧吃完了他們要生活就會再去搶，搶更多的人。搶的是公子你這樣的人也許沒什麼，搶的跟他們差不多的，那就會有更多的流民，更多的人出來當強盜……”文說到這兒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著，有點像兵第一次見到文的時候。

“那還不是給你們打仗打的！”兵忍不住了，嗆聲道：“你們要不打仗，大家都種地去了誰願意出來做強盜！”

“不錯，武也這麼說。”文瞄了兵一眼，兵正因為自己說了跟武一樣話而自抽嘴巴。他扯起了嘴角：“所以他說不能讓兄當衛王。他當了衛王，衛國和天下就再也不會太平了……到那個時候，會死的不隻這十幾個人，會有成千上百，更多的人不得善終。”

“所以你就聽了他的話，決定要殺了你哥？”

文曬然：“怎麼可能，我和兄從小一起長大，兄說過的話十句我記得八句，哪可能聽武幾句話就對兄拿起了劍呢！”

“那……是因為什麼？”原來戀兄情結還可以說得那麼理所當然……

“因為衛梁結盟。”文淡淡的說：“兄不想結盟。他的誌向是統一天下，梁國……是隻是他前進之路中的其中一站。梁國派使者來的時候，兄其實是派了人埋伏在必經之上，準備把使者一網打儘。”

兵聽出了興致，找了個乾淨的地方扶著文坐下，擺出一付聽說書的架式。反正現在梁國已經沒了，他也為梁國死了一次了，再為這些事悲憤填膺也沒什麼必要了。

“我不知道中間還發生了些什麼，隻是知道後來武帶著梁國使者逃到了我府上，求我庇佑……我那時真的什麼都沒有想，直到把他們安置下來，我才想到我這次是做了對不起兄的事。但是那時候已經沒有回頭的可能了……”文閉上眼睛。他想起那天將帶著人進了自己的府中，雖然依然帶著兄長的溫和，但是卻感覺心離得好遠。將說“將梁人交給我”，他沒有應。他雖然尊敬將，但也有著貴族天生的驕傲。現在想想，若當時將好聲說項，他也許就將梁人交出去了，也不會發生以後和現在的這些事了……

“從那以後，我就跟兄走上了完全不一樣的路。”

兵不太能想像兄弟間這麼複雜的關係，但武在中間起了什麼作用他是看得很清楚的：“其實果然還是那個光……啊，武的原因嘛！”

“在你眼中我是那麼好騙的人嗎？”

兵乾咳了兩聲沒有回答，不過內心倒是很乾脆的說了句“不好騙？不好騙你不還是被我騙成那樣兒？”

“我還不至於沒用成那樣兒，凡事都讓人牽著鼻子走。……如果說一開始與兄有隙是因為武在中間做了些什麼，但後來所做的一切，決定都是我自己做下的。你彆說，就我的脾氣一來了，武是攔不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