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了一天的素描,陳騏晚上早早睡了,待少年的意識進入深睡眠後,成年陳騏醒來了。
他和水馬博士繼續進行上次的話題,但由於明天是周一,少年陳騏可沒法兒晚起了,於是水馬博士儘可能地把未來信息進行簡化敘述。
陳騏:水馬博士,你好,多告訴我一些那位同學的情況吧!
水馬博士:嗯,要說他的情況,必須談到後人類時代的背景,咱們從頭說來......
在原本的時空中,人類要到二十四世紀末才初步掌握了冷核聚變技術,因實用化的冷核聚變技術難度比可控熱核聚變還要大幾十個數量級,等到麵臨毀滅災難之時,冷核聚變才剛開始進入實用化階段,而可控熱核聚變因為要維持超高溫,能效比太低,僅能代替化石能供給全球能源,無力讓我們在星際空間短時間內獲取恒星級能量,以進行大體量空間遷躍——人類沒有能跑贏死神。
陳騏:我明白了,未來“阿提斯計劃”的目的,就是通過改變當前時間節點,確保我這個同學能夠成功開創冷核聚變研究先河,對吧?
水馬博士:是的,正是如此!不過,這是“阿提斯計劃”曆經百年發展才確立的目標,它初創時期的目的不過是大規模建造巨型飛船以進行全球星際移民,中期又因為技術製約而降級為實現部分人類宇宙逃亡,而到了末期我接手之時,此前的計劃目標達成效率仍然很低。
當我們確定無法全麵挽救自己的時候,我呈請危機委員會重新考慮“阿提斯計劃”的戰略目標。最終在沒有更好選擇的情況下,危機委員會通過了我的提議,大膽嘗試之前我跟你說的那條技術路線。
即集太陽爆炸之時的恒星級能量,用尚在胎兒期的時空回逆技術冒險一搏——將“人”送回到確切年代確切地點,進行時空乾涉!
陳騏:所以你說的孤注一擲,就是指的你和我,通過回到現在改變曆史走向吧?
水馬博士:是的,就在觸發時空瞬間,我們也都不知這麼做到底能不能成功,機會隻有一次,可以說這就是一場賭博。
陳騏:想不到,人類都掌握量子科技了,卻還要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一場不知輸贏的賭博之中。
水馬博士:能源技術跟不上,空間躍遷技術的大範圍覆蓋也就成為一紙空談,無奈才行此下策。
陳騏:是啊,這等於一把能夠拯救人類的寶劍,卻握在了一個孱弱無力之人的手裡。
水馬博士:更為無奈的是,即使要將我們兩人的信息雲進行時空回轉躍遷,集全球的能源供給也遠遠不夠,因為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能量都要消耗在連接時空通道上麵,而且這些能量還不能是累積型的,要在一普朗克時間內全部聚集並消耗,要聚集這些能量隻能借助太陽爆脹波到達地球的那一瞬間,就在它吞噬行星之時,才能獲得足夠的能量來連接離地球最近的一條時空通道。
陳騏:我能想象,當時人類的境遇......炙熱的毀滅風暴與重生的微小希望疊加在同一時刻......這是人類最後一部對戰命運的悲壯史詩。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陳騏首先發問:那......我們回來,是不是就是為了通過改變這個人的人生軌跡,讓冷核聚變技術的誕生時間提前三百年,這樣就能趕在2619年之前全麵實現冷核聚變技術成熟?
水馬博士:是的,陳先生!人類世界在意識到此項技術的重要性後,就放棄了全體逃亡計劃,轉而尋求突破曆史發展中的關鍵性節點,以使人類科技發展整體前移,為後人類時代提供更多的時間冗餘來提升時空躍遷技術的覆蓋度。
陳騏:任何一個偶然變數都可能導致人類發展的莫測變化,這要是想在幾千年的全球人類文明史中找到這樣一個節點,這不是大海撈針麼?
水馬博士:用量子計算機從第二次工業革命開始撈針。
陳騏:嗯,這個時間卡點很合理,更容易找到技術飛躍的可能性。
水馬博士:是的,確定了這條應對思路後,我們大規模推演人類發展史的各種可能性,首先否定了政治因素對人類整體科技發展的影響深度,儘管它會對人類社會發展產生一定的蝴蝶效應,但對科技領域的影響並不大,未來能夠左右人類科技發展道路的國家和地區,其政治環境也都是穩定的,所以首先剔除以這個因素考量關鍵性節點人物,在相繼剔除了更多人文因素後,最終還是鎖定了能源技術這條主線,通過優化式推演得知,這是能改變人類最終命運的最短路徑。
陳騏:噢,原來是這樣,大海撈針變成了黑海撈針。
水馬博士:用裡海撈針形容更恰當,在聚焦了能源技術發展主線後,開始進行具有針對性的優化推演,這個過程的其中一項,就是檢索並分析有史以來各種能源公司的技術檔案、各國政府的機要文件、全球高校有史以來所有的實驗室數據,以及全部教職人員的學術著作和論文,不僅是存在於世的,包括已經滅失的曆史文檔,都可以通過量子技術不落一字地進行數據還原。
陳騏:天哪!光檢索就已經是海量工作了,還要分析!
水馬博士:這對後人類時代的科技來說,並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檢索和分析由中級人工智能完成,形成有價值的信息鏈後,再提取出來交給高級人工智能進行彙總,最後再由強AI再經過數次提取精簡後,形成可讀報告交給人類危機委員會進行審閱討論。
正是在這個過程中,人工智能發現了三篇六百年前的關於冷核聚變的理論論文,雖然隻是框架,但卻是最早具備全部理論正確性的冷核聚變理論文章,三篇論文都是出自此人之手。
陳騏:僅憑三篇論文就確定他能成為冷核聚變技術的奠基人,未免太武斷了吧。
水馬博士:當然了,我們也知道就算他的理論框架能完全符合二十六世紀末的聚變技術,也不能說明他在以後的實用化研究中不走錯路,否則他在這個領域怎麼再無建樹了呢?為此,我們又專門調集資源查看了他的生平,他的那些論文並沒有引起當時所在地域物理學界的注意,反而因為太過超前而被學術權威認為天方夜譚,更是被同行鄙視翻炒陳年技術騙局。
陳騏:後來呢?他堅持了這項研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