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狹霧山待久了，端木嵊漸漸覺得和人類相處似乎沒有自己之前想的那樣複雜。

鱗瀧師徒們的生活很單調，每天就是練刀，吃飯，休息，仿佛生來就是為了獵鬼。即便如此他們好像也完全不擔心錢的問題。從沒有見過他們有什麼謀生的手段，但衣食也是從來不缺的。

如果他是人類，那這簡直就是他的理想生活。可惜他不是。

所以每隔十天半個月，端木嵊都要找個借口偷偷溜出去覓食。這樣的年代覓食真的比現代容易多了。

似乎是以為他有什麼難言之隱，鱗瀧師徒倒是很體貼很信任地什麼都沒追問。

他原本以為芽衣會像來狹霧山那樣粘著他，不過芽衣也沒有問過，每次都隻會眼巴巴地看著他離開，這倒是讓他有些詫異。對於一個六七歲的小孩來說，她真的是過分懂事了。

端木嵊雖然沒有與人為敵的打算，但也從來不介意用最惡意的想法去揣度人類。可現在的生活，倒真的讓他有一絲絲心動，許多個夜晚，合上眼睛的前一刻都會莫名其妙地想到，如果他是個人類的話會不會就能心安理得地過上這樣的生活。

可惜生活沒有如果，願望改變不了現實。睜開眼睛的時候，端木嵊還是會感覺到饑餓，還是會想到對人類的血肉的渴求。

他是喰種。

端木嵊一遍遍告誡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他要做的就是專心練刀，早日離開這裡。

就在端木嵊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狹霧山上的平靜突然被打破。

那天他像往常一樣練習完畢，收刀回去休息，卻看見鱗瀧左近次的房間亮著燈，所有人都沉默地坐著，氣氛壓抑至極。

一直以來都表現的很積極的芽衣縮在一個角落裡，顯得十分惶恐，看到端木嵊從門口路過，忍不住輕輕驚叫一聲：“哥哥！”一下子撲過來抱住他的腰。

端木嵊的目光掃視了房間一圈，房間裡還缺一個人——鱗瀧真菰沒有回來。

前幾天他聽錆兔說過鱗瀧真菰要參加這次的鬼殺隊選拔。當時他還動過一起去的念頭，隻是比他資曆更老的錆兔和富岡義勇都沒能參加，他的申請自然被鱗瀧左近次拒絕了。

端木嵊很清楚自己的水平，也沒有強求。當時對這件事的態度僅限於知道了。鱗瀧真菰空閒的時候也指導過他，他能感受到對方的劍技水平確實很高超。

隻是沒想到這樣的事情真的會發生。

鱗瀧真菰終究是個女孩子，即使技巧高超，但力量上的差距不是完全可以靠技巧彌補的，尤其還是對方是體質遠超越人類的鬼。

芽衣抱著端木嵊的腰，小聲啜泣，抽噎得上氣不接下氣:“真菰，真菰姐姐，她回不來了。”

猜測是一回事，但得到確切的消息時，端木嵊還是恍惚了一瞬間，仿佛又回到了雨幕之中東京的街頭。身邊習以為常的存在突然就像泡沫一樣消散在空氣中，仿佛之前的日子都是一場夢幻一般。夢醒了才會發現，這個世界不會為任何消逝而落淚。

端木嵊輕輕撫摸著芽衣的頭發，她還這麼小，卻要不斷經曆這樣的事情：“嗯，我知道了，芽衣回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