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嵊呼吸一窒：“你應該也知道了，我沒有通過鱗瀧先生的測試，也不會用水之呼吸，還不能算是他的弟子。”

“不，你是。”錆兔的語氣堅定，“你是鱗瀧師傅的弟子，也是我的師弟！這些都是事實！自從你失蹤，鱗瀧師傅也一直很擔心你跟我說如果找到你的行蹤，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端木嵊張張口卻無言以對，跟人類扯上關係太麻煩，可自己找不到更合適的借口。他承認自己承受了鱗瀧左近次的照顧，可是在藤襲山時，他也救了錆兔，殺了手鬼，拿回了鱗瀧左近次的弟子們的麵具。

想到這端木嵊突然開口問：“那串麵具，你拿到了嗎？”

錆兔點點頭：“我把它帶回去交給了師傅，師傅把它埋在了後山。”師傅還哭，他從來麼見過師傅那麼難過的樣子，後來師傅在埋麵具的時候還特意叮囑他一定要找到端木嵊，帶回來。

看著似乎陷入沉思的端木嵊，錆兔指了指空著床沿：“我可以坐一會嗎？”

端木嵊直愣愣地看著他沒反應，錆兔又指了指自己蹲著的腿，有些不好意思：“腿麻了。”

端木嵊：“······”沉默片刻，最終還是往另一側挪了一些。

錆兔順勢站起來，在床沿上坐下，特地和端木嵊之間留了一些空隙，伸展了一下腿腳，表情輕鬆了許多：“謝謝，舒服多了。”

剛坐下的錆兔突然話鋒一轉：“阿嵊，我知道你很害怕，我也知道你害怕什麼。”

錆兔的話像重錘一樣砸在端木嵊腦殼上，一瞬間抓著被子的手指都在顫抖，他眼角餘光掃過去，隻看見錆兔神色平靜，似乎沒有想要暴起砍他一刀的樣子，鬆了一口氣。剛鎮定下來，端木嵊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一陣火氣直衝心窩，冷聲道：“我怕什麼？”

錆兔沒在意他的反應，語氣柔和：“我知道你害怕和彆人說話，看起來很冷漠，但其實很容易臉紅，有時候甚至會緊張地氣喘。還害怕和彆人一起吃飯，抓筷子的手老是抖，有人在你總是吃的很少。還不會拒絕彆人，有時候彆人拜托你什麼事情，明明不想做，但還是會二話不說就把事情解決了。”

端木嵊無言以對。說話緊張是怕彆人發現他的身份；吃飯少，是因為吃多了會吐得一塌糊塗；不拒絕彆人，不是不想有人來糾纏他。

說到這錆兔突然停頓了一下，壓低聲音，就像是說悄悄話一樣，“其實你很害怕一個人吧？不然你為什麼在那個山坡上坐了一下午？”

端木嵊猛的回頭來看他：“你怎麼······？”

“我當然知道。”錆兔笑起來，“因為我也在。”

端木嵊忍不住想要翻白眼：“你跟蹤我。”

錆兔裝模作樣地歎口氣，表情憂傷：“沒有辦法啊，誰讓你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我一個不跟緊，你就不見了。”

誰像隻受驚的兔子？端木嵊實在沒法忍受這樣的形容放在自己身上，攥緊了拳頭就想理論，卻被錆兔一把抓住了手腕，然後聽見他說：“不過沒關係，阿嵊，以後你害怕的事情都交給我來做，你什麼都不用管，不想說話就不說話，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做，不想交往的人就不用理他，不想吃······嗯，這個還是不行，該吃的東西還是要吃的，吃太少也不行，其他的都交給我，你做你自己喜歡的行——阿嵊，讓我照顧你好嗎？”

想要出口的惡言都堵在嗓子眼，端木嵊被錆兔握著手腕，就好像比抓住了命脈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沉默許久最後支支吾吾地擠出來一句：“可你不是要去殺鬼嗎？”

錆兔抓抓頭發，發現自己好像確實考慮不周，於是又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那你跟我一起，我們白天趕路，晚上你就找個地方休息，我乾完工作再回去找你。”

端木嵊目光複雜地看著對方：“其實沒必要為了我這樣折騰，我一個人在這裡也很好。”

“不！”錆兔直接忽略後半句，語氣堅定，不容置疑，“不用擔心我，照顧師弟，是師兄的責任！”

端木嵊不想在師兄弟這個問題上糾結：“而且我還沒有錢。”

“沒關係！”這題錆兔直接搶答，“我的工資都還在賬上，你可以隨意拿去用。”

“好。”端木嵊回答得直截了當。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金錢的誘惑，喰種也不行。他隻是覺得自己的身份不適合去掙錢，但如果真的有錢可以花，又有什麼理由能拒絕呢？

於是端木嵊拜倒在錆兔的金錢攻勢之下。

隻不過此時正值半夜，端木嵊隻能讓“可憐兮兮”的錆兔在他的石板床上蜷縮一晚，打算第二天再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