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端木嵊很想掉頭就走。
錆兔這麼負責的人必定是在打聽跟鬼有關的事,看他和那個女孩認真說話的模樣,必定是打聽到了什麼,萬一真的跟那片樹林有關,那女孩就是斷臂主人的親朋好友,這事就不好解釋清楚了。
不過還不等他轉身,敏銳的錆兔就已經發現他的身影,一邊大聲招呼一邊追過來:“阿嵊,你怎麼在這裡?我還在找你。醫生說一早上你就出去了,也不知道……”剩下的話堵在喉嚨裡,不可置信地看著端木嵊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阿嵊,你……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錆兔看到衣服上沾染的血跡,瞬間緊張起來:“你受傷了?傷哪裡了?嚴不嚴重?我看看!”說著就想撥開端木嵊身上殘破的衣片。
端木嵊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一把抓住錆兔的手腕,製止了他的動作:“我沒事,樹枝劃破的罷了。”說著看向錆兔身後跟過來了的女孩,“你先處理她的事情吧。”
“真的沒事?”錆兔皺眉,正常情況下樹枝能劃成這樣?
“沒事。”端木嵊重複確認道,其實他心裡更想確認女孩的身份,希望和手鏈的主人無關。
還沒等錆兔重新開口,女孩已經走到了跟前衝他鞠了一躬,語氣有些急切:“打擾您了,請問您是從旁邊的重霧山上下來的嗎?”
端木嵊麵色不改,心中卻是一緊,不假思索地就想搖頭,卻被眼尖的女孩一眼看到了手上的東西!
女孩驚叫出聲:“我,我可以看看你手上的東西嗎?”
端木嵊這次反應過來,剛才太緊張翻到忘記把手鏈藏起來了!現在沒有辦法隻能硬著頭皮拿了出來。
“這,這是……”女孩剛吐出兩個字,眼淚就忍不住落了下來,“這是我給哥哥做的祈福手鏈。”
女孩揚起臉看向端木嵊,目光裡都是祈求:“求求您,告訴我,這串手鏈你是在哪裡撿到的?求求您了,這對我真的很重要!”
看著女孩氤氳著水汽的眼睛,端木嵊覺得自己似乎被這灼灼的目光燙穿了,喉頭滾動了幾下也說不出假話來,隻能點點頭:“是。”
女孩急切地追問:“那你見到我哥哥了嗎?他,他穿著藍色的和服,今天想要上山找一些草藥。”
說著說著,她的眼睛黯淡下來:“父親生了重病,家裡能賣掉的東西都賣掉了,可是父親的病還是不好,所以哥哥才會想到那山上碰碰運氣。他昨天就到山上去了,一整夜都沒回來,家裡的人都很擔心他!”
端木嵊垂著眼睛,嘴角繃成一條直線。腦海裡閃過的都是那條破爛不堪的斷臂,手臂是□□的,布滿了劃痕,隻有手鏈因為用線結實而幸存了下來。他能怎麼說?說你哥哥死了,手臂都被我吃了,骨頭被丟在林子的泥裡嗎?
“不知道,沒見過。”端木嵊揚起臉,麵色冰冷,“我隻是碰巧見到這東西掛在樹枝上,就撿了。”
說完,端木嵊也不看女孩的反應,而是看向一旁的錆兔:“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你回去嗎?”
錆兔原本還想在多了解一些關於失蹤男人的事情,畢竟他被信鴉指引到這個地方,那這裡必定有鬼的存在,但現在他在這附近已經徘徊了三天了,卻毫無所獲,他有預感,這個消失的男人一定和隱藏在這裡的鬼有關!
不過錆兔迎上端木嵊的滿是疲憊的目光,再看到他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和身上的血跡,還是無法放心讓他自己回去。阿嵊身上總是有些沒來由的倔強,衣服這麼多血,還不知道衣服遮蓋下有多重的傷勢。
想到這裡,錆兔還是決定先把阿嵊送回醫院,再來處理疑似鬼出沒的事情。
剛走出去幾步,錆兔還是不放心,又回過頭對還抓著手鏈愣在原地的女孩叮囑道:“你不要著急,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你家人肯定還在家裡等你,你先回去。既然已經有了你哥哥的消息,我一定不會坐視不管的。等我把朋友送回去,就幫你去山上找你哥哥。”
女孩呆滯的眼神裡這才有了些神采,露出一個激動的笑容,一把抓住錆兔的手,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下來:“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錆兔還想再安慰兩句,一隻布滿傷痕的手突然橫叉進來,擋在兩人中間,一把推開了女孩,抓住錆兔的手臂就拉到一旁。
端木嵊擋在錆兔麵前,看著女孩的眼神冰冷,似乎麵對的是生死仇敵,聲音裡都浸著寒氣:“離他遠點!”
不等錆兔說點什麼,端木嵊就扯著他手臂往回走。
錆兔還說第一次遇見阿嵊這麼強勢的情況,也不敢隨意掙脫,生怕碰了他什麼逆鱗,一眨眼就又跑了,隻得一邊被拽著往前走,一邊偷偷側頭做手勢,示意女孩先回去。
女孩站在夕陽的餘暉裡,看著兩個人越行越遠,眼中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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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