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晨北拍著手機,一時不知道說什麼。他認識的趙澤是那麼乾淨純粹,怎麼也想不到他會沾染上這種事兒。
“你倆咋認識的?”
“就學校,她比我大一級,在係裡挺出名的,一來二去就熟了。”
塗晨北抿了抿嘴,“趙澤,你眼夠瞎。就哪怕你說你跟許爍看對眼了,我都沒這麼惱火。非要找個這,合同那是小事兒嗎?是她太精還是你太蠢?”
正開展著諄諄教導,塗晨北意猶未儘,發現是謝子貫的電話,接通,“送許爍到家了?”
“到了,你最好盯著點……”謝子貫給塗晨北講了在加油站遇見混混這一出,提醒他最近保護一下許爍。
“謝了。”
掛了電話,塗晨北無暇跟趙澤這傻逼廢話,緊接著撥了許爍的號。“勺子,這幾天上班你跟爸媽一塊兒出門,或者我去接你咋樣?”
許爍這會兒躺床上剛入睡,不知道他在說啥,嗯嗯嗯嗯幾聲就把電話掛了。
趙澤在一旁不明就裡,問許爍咋了。塗晨北翻了一白眼,你這前女友心眼兒可真夠小的,怪不得之前鬨許爍不得安寧。
趙澤沒吱聲,半天就說了句,“謝謝你晨北,這事兒,能彆讓許爍知道嗎?”
塗晨北也拿他沒辦法,“你看我是想讓她知道的意思嗎?”
第二天一早。
塗晨北借了他爸一司機和一輛轎車,早早的在許爍樓下候著。司機是位退伍老兵,眼神好,塗晨北交代了許爍的照片和樣貌,就倒在靠椅裡眯著了。
太折騰了。
昨晚出了醫院又去報案,趙澤這沒出息的怕多事兒,硬是拖著不肯。塗晨北直接撒開他,我是目擊者,你不報我報,你不要命許爍還要。
一來二去的,淩晨五點多才各回各家。塗晨北放心不下許爍這迷糊蟲,一宿沒睡候在這兒。
於是,當許爍糊裡糊塗被認領上車時,隻見副駕座椅被放倒,腿交叉翹在中控台,抱著胳膊歪頭躺著個人,臉上蓋著個外套。這人化成灰她都能認出是塗晨北。
許爍隻好繞到後排,掀開他衣服的一角,塗晨北見著光,才迷迷瞪瞪起身。
“塗狗,你這是要跟我體驗基層?”
“沒,我也去電視台附近,辦點事兒……哦,對許勺子,”他步入正題,“最近我看新聞,有一窩流竄犯,專挑21歲小姑娘下手,拖到小巷子裡毒打,作案地點就在你家附近……”
“等等,”許爍打住她,“你這說的不就是我嘛。”
“反正就,彆一個人出門。”
許爍不知道塗晨北又抽什麼風,正要回懟他,隻見他人已經又鑽進外套裡,睡著了。
……
下午許爍早早的回家,未見異常。爸打電話來說有應酬,快過年了,媽媽單位也忙,她就自己下了口麵條,湊活著吃。
眼瞧著廚餘垃圾都滿筐了,爸又打電話說去小區門口便利店買幾塊電池,許爍踩著雙大棉拖就出門了。
這套房子買的晚,在城市新開發區,傍晚很是人煙稀少。出門的時候正巧碰見鄰居阿姨,倆人前後腳結伴出去的,但電腦鍵盤用的紐扣電池不常賣,她出去逛了好幾家超市才買到。
眼瞧著已到九點多,許爍揣著一懷冷風,走在回小區的那條街,路燈已經黯然。
她總覺得背後有人。
那不是一種感覺,而是影子。月光斜打下來的時候,會有綽綽的陰影掠過,她沒來由得冒出塗晨北白天說的話,牙齒酸酸的。
她不敢加快腳步,怕暴露自己,直得裝作玩手機,迅速撥通視頻電話,公放。
在塗晨北接通視頻的那一刻,她刻意大聲而自然地喊出來一聲,“喂,老公~”
塗晨北正在家構思昨天說寫書的事情,還找來了一作協的朋友給自己參謀,結果許爍這一聲“老公”在揚聲器裡一出口,嚇得塗晨北差點兒跪下。
身旁的朋友瞪大雙眼。
男性法定結婚年齡不是22嗎?
許爍壓根兒沒給他接腔的機會,“我馬上回家啦老公,誒,你在家呀,那你現在開窗就能看到我……”
塗晨北這才意識到,許爍可能被人跟蹤了。
他哐得從凳子上起身,對著視頻那頭說,“好,沒問題,我現在就下樓接你……我看到你啦,彆掛,馬上就去接你啊,老婆。”
據他觀察,視頻後確實沒有人,但許爍身後是剛剛繞過的拐角,鴉黑一片,一點風吹草動都讓人存疑。
視頻一直打到單元門口,許爍輸入密碼進門,飛速奔上亮堂的電梯,手都是抖的。
塗晨北說話時手按在書桌上,再抬手時,朋友在桌麵上看到一層水霧。他也嚇得不輕。
直到許爍打開家門,一屁股癱坐在沙發裡,才嗷嗷大嚎,“嚇死我了塗狗……”
塗晨北確保她進家,才舒了一口氣,見許爍一臉倒黴樣兒,就想逗逗她,“你最好確認一下家裡,床下,衣帽間,廚房櫃子……”
越描述越瘮人,許爍整個人幾乎是軟的,在茶幾取了一把水果刀,在各個屋裡換亂揮。
塗晨北在視頻這頭都看不下去了,說逗你的,彆搞笑了。
許爍:不行,床下麵還沒檢查。
她先去了爸媽那屋,床芯是實的藏不下人,再轉到自己屋,慢慢,慢慢,掀開床單……
然後視頻裡傳出一聲尖叫——
“咋了勺子……許爍!”塗晨北在這頭隻能看到一陣黑暗,應該是手機掉到地上的砸地聲。他朝那邊大喊,從沙發拽上衣服往出跑,要真出什麼事兒,他能崩潰死。
半天,隻聽見許爍被抽乾的嗓音,一下一下嗚咽著,“塗狗狗……”
“咋啦?沒事啊許爍,沒事兒……”他軟下聲音,像安撫小朋友。
許爍此時跌坐在床尾,捏著落灰的大熊貓玩偶耳朵,“這熊貓長得,太他媽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