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他，大限將至。”

馮語嚇得捂住嘴，“他有什麼跡象嗎？”

許爍從塗晨北決定買車、接她上班，到不愛吃飯、講話欲蓋彌彰，行跡神秘……等等一係列來證實她的夢境。馮語聽完，信息噎在喉裡，半天得出一個結論。

“許爍。”

“嗯？”

“我覺得他挺健康的。”

“真假。”

“但他可能喜歡上你了。”

“嗬，”許爍冷笑一聲，“塗晨北就是明天要死了，今天也不會喜歡上我。”

……

謝子貫開著他那輛小麵包來的。夜幕轉黑，暗到看不清幾步外的人臉，馮語拽著許爍感歎，謝子貫不會剪短發了吧，這個氣質遠看好帥。

許爍無語，說你再看看，那是塗晨北。

謝子貫去灘塗高處停車，塗晨北抱著一紙箱子走來，走近往地上一撂。許爍打著手電探裡麵，花紅柳綠的，粉藍色噴花小圓錐、黃色飛天向陽花、肉桂色乖乖兔、小貓釣魚、細長的仙女棒，還有一捆方形大煙花。

“你要把咱們炸了同歸於儘嗎？”許爍呆呆問道。

馮語悄悄撞她一下，哪有這麼說話的。

“你不是想放煙花嗎？”塗晨北搓著抱箱子凍僵的手說。

不是，煙花它……許爍很難給他解釋煙花隻是個輔助，況且她指的是普通仙女棒，無法推卻他的好意，最終問出口，“你哪買到這些？”

“謝老板朋友私進的貨，他們電影學院嘛，畢業生乾啥都有，賣電子煙的當婚慶司儀的，這兩年放開了，也有人兼職賣炮仗。”

許爍哭笑不得，“你是真支持人家生意。”

塗晨北手揣進棉服袖子裡，“今兒個就給放完吧，搬來搬去不方便。”

三人無言了一陣，許爍貼著塗晨北站，見他隻穿了件榨菜色的毛衣，薄外套，一溜的脖子露在外麵，凍得耳朵發紅。

塗晨北頭正埋在領子裡哈氣，突然感覺手被人扯住，暖呼呼的。低頭，逮見許爍把兜裡揣的電暖手寶塞進他手裡，小貓爪模樣的塑料殼上還閃著光，特可愛。

塗晨北看了一眼許爍，她把手揣進兜裡，示意他拿著用吧。

馮語在對麵看得一清二楚，她不明白這倆人一句話都沒說，這個場麵怎麼看著這麼甜。

想起來許爍的囑咐，馮語這會兒調成夜間模式，眼睛瞄在取景框裡，“你倆今天穿的顏色好出片，拍幾張來。”

“我跟許爍啊？”

“怎麼，我們爍爍不好看嗎？看給你委屈的。”馮語玩笑的語氣懟他。

“沒，”塗晨北撓撓後腦勺，“就，我倆太熟了，略怪。”雖然這麼說，他還是湊到許爍背後，手搭在許爍肩上看鏡頭。

“好朋友，才應該多拍照片呢，”馮語邊按快門邊說，“跟半熟不熟的人都有合照，反而最親密的人沒點念想，多遺憾。”

塗晨北聽完點點頭，去扯許爍頭發，“聽見沒，以後多跟我拍照。”

許爍胳膊肘作勢往後撞他，馮語抓拍，向這邊吆喝，“你倆自然點，又不是拍結婚照，至於這麼板著嗎？”

許爍抬眼去找塗晨北，“聽見沒，自然點兒。”

“咱倆誰不自然？”塗晨北捏住許爍鼻子。

“撒手撒手撒手我粉底被你蹭掉了。”

“沒事兒，素顏也好看。”

……

等到謝子貫到的時候，正巧馮語在預覽相片，他跟著溜了幾眼，皺眉，“這你拍的？”

馮語猶豫著點點頭。

謝子貫搖搖頭，“這麼好的模特條件，可惜嘍。”

馮語：“那你來？”

許爍這台是停產的柯達，色彩很好看，但霧蒙蒙的效果在河灘上並不適配。謝子貫摸索了會兒，去調了個模式，拉近焦，叫那邊拆煙花的倆人過來。

“想要酷的，還是文藝的？”

“酷的，一看就不好惹的那種！”許爍來勁兒了，賊興奮。

塗晨北在一旁默默os，你看我長得像不好惹的樣子嗎。

要說謝子貫懂點潮流，指導許爍擺出“biu”的手勢，昂頭對著鏡頭開槍，傻瓜相機也就自動對焦在手指上，朦朦朧朧的後景裡，塗晨北的臉歪在許爍手指間隙，眯一隻眼痞笑。

再比如謝子貫躺倒在地上，塗晨北在前景半蹲，許爍在後景呈一條線，借位摟他脖子，成片趣味性特彆強。

折騰了一會兒，點了幾支仙女棒和小噴花，河灘也漸漸冷下來，謝子貫從車上抬下個簡易帳篷，四個人鑽進去取暖。

謝導的電影節片子粗剪剛完成，這會兒他再過一遍，盤著腿彎腰修素材。馮語把sd卡取出來，許爍帶了手機轉換器，不一會兒就把成片導進相冊，津津有味在篩。

見塗晨北無所事事地眯在帳篷演養神，謝子貫隨口問他，“上次我擱加油站，說許爍那事兒，你倆搞清楚沒？”

許爍聽見自個兒名字，抬頭，“我啥事兒？”

“就，有人跟蹤你唄。”

“有人…跟蹤我？”許爍腦子有點混亂，她確實疑似被人跟蹤了，但謝子貫不該先知道，“怎麼個意思？”

她眼光投向塗晨北。

謝子貫這才發現，塗晨北這頭是瞞著許爍的，他默默沉下頭，心中一萬個“對不起兄弟”奔騰而過。

許爍如夢初醒，“我說你最近怪怪的，原來是……”

塗晨北非常難辦，抓了把頭發，“就，趙澤出了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