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有留下吃飯的意思,妻子的話讓我有些不悅。
“拿他們壓我?”
“我沒這個意思。”
我可以做份內的事,比如按時回家幾次,比如任務一般睡在一起幾次,可一旦除了我以為的這些事被附加太多得寸進尺,我會很快磨光自己的興致和耐心。
馮馨月真有本事,除了父母以外,還把自己姐姐也叫來。
“姐。”
“還認得我這個姐姐,喝酒嗎?”
我點頭,那是我與妻子之間有了隔閡以後,碰的最多的東西,喝多少回都無所謂。
“可以。”
家宴。
他們稱之為家宴。
一桌子的菜式,卻都是馮馨月愛吃的,目的再明顯不過。
嶽父嶽母想要哄女兒開心,也順便埋汰我這個不稱職的丈夫,拿這些個菜式,尤其是那鹵味來惡心我。
除了煙酒,我吃得向來清淡。
十個菜裡,大致六個菜是醬油色,我食不下咽。
嶽父嶽母無非每次都是這樣的話。
讓我凡事讓著妻子,寵愛她,嗬護她,年紀老大不小該有個孩子,彆總把心思放在公事上,有空多陪陪她……如此之類。
“爸媽說的話,又讓你想跑了?”
馮馨晚作為馮馨月的姐姐,其實更像是妻子的媽媽。
若是每次感情需要她來協調而並非夫妻溝通,這樣的感情,我自認不長久。
“我無話可說。”
“但你必須知道,你靠馮家家底立的業。”
是,我必須感恩戴德,最好每時每刻都記得,沒有馮家,我今天什麼都不是,這行業裡麵不會出現淩幕琛三個字。
當年做遊戲投資,若不是馮馨月,根本沒有今天的妄城集團。
“可你知道,我對她並不是不愛,而是從那一回以後,就回不去了。”
馮馨晚笑得委婉,卻反問我:“你們結婚幾年?你就當視覺疲勞出了差錯破了的網,再織回來補好不就好了?”
原來在馮馨晚的心裡,她妹妹的一次婚內出軌,被認知為婚禮網的漏洞。
再補?
“怎麼補?”
馮馨晚的臉色微變:“你若是總惦記誰先出的錯,覺得永遠回不去,那才是對你們曾經感情的蔑視。”
“嗬。”我一飲而儘杯子裡麵的酒,不想多談。
“那麼你呢!那個女孩子,她也許是可以跟你酒後有興致調情,給予你歡樂的女人,但是馨月想要為你生兒育女,這一點錯也沒有。瞧瞧你,你也不過會貪圖一時快樂,你卻拿馨月的事兒當借口?現在怎麼了,你理所應當在外麵玩?”
她居然知道了司雨珂。
想到自己的朋友裡麵,也就那麼一個知道我和她之間事的人,他選擇告知了馮馨晚。
“有些事不必強求。”
我並不畏懼她此時說的話,也許我自私貪圖享樂。
“馮馨月有錯在先,姐,這是不可磨滅的事實。她顛覆我對她的認知,這會兒要孩子,就如那醫生跟她說的,身體每個細胞都不快樂,怎麼形成健康的胚胎?”
是感情也好,孩子也罷,在我眼裡,回不去的一切強掰回去,那也是變了形的。
而我此時滿腦子,都是那個該死沒音信的倔強孩子。
——
坐在車裡看向校園內的大樓燈火通明,這個點興許還在上晚課。
雖然我不想耽誤她學業,可今天卻是想要任性一回。
“你在哪。”
“淩幕琛?”
她猶豫的語氣,讓我更是窩火,難道電話也不會存個姓名?
“出來,我在校門口等你。”
可我沒想到,在掛斷電話以後的一分鐘之內,她就敲擊了我的車窗。
車窗搖下,她的身子微曲看向我。
外麵的冷風灌入,我還能看到路燈下她冷得嗬出白氣的模樣。
“你先進來。”
表情雖然淡然,可我不忍心她受冷。
我帶她回到了自己的公寓,並沒有問她願不願意。
那種你追我趕的遊戲,不如這般擁抱的感覺真切踏實。
哪怕她還了我給的一切,之後我總有辦法讓她欣然接受。
她此時的眼神就像黑夜的星星,望著我忽閃忽閃。她是完完全全被我擁有的,自問那些雞毛蒜皮的事計較起來又能怎麼樣?
“半夜總是出來看電影,我真的被你帶跑偏了。”
在影院內握著她的手,另一手還拿著她非要帶進來的烤串。
彆問我怎麼帶進來的,這功勞得給沾滿孜然衣袖的西裝。
“因為你年紀大了,不適合熬夜。”
我淡笑撚著她下巴,“那下次彆無理取鬨帶烤串進來看電影了。”
“就要帶。”她似乎跟我賭氣彆過頭去對付烤串。
看著她滿足的側臉,腮幫子鼓鼓的,“就這麼喜歡?”
她點頭,卻是目不轉睛看著熒幕。
“那喜歡給你帶烤串進來的人麼?”
她的表情凝滯,就連咀嚼動作也停下。
仔細地端看我一番。
我想我這輩子也忘不了她這麼對我咧嘴笑著說:“喜歡啊,誰給我烤串吃,我就喜歡誰。”
後來轉頭我才發現,她學的是剛才的電影台詞。
果然對於我來說,她還太小,喜歡就很模糊,更彆提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