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二室一廳的沙發內,這所謂的二室一廳,僅僅隻有三十五平方米。
讓我詫異的居然是這麼小的空間裡麵,也能像麻雀一樣五臟俱全。
沙發是微微凹陷的,一點不符合人機關係有點難受,那燈興許也是多年沒見到過的,隻是一隻簡單的燈泡,穿過一根電線照明。
我手中的煙剛想點燃,但因為那孩子的哭聲最終塞回了煙盒內。
“要多少?”
在我記憶裡麵,他曾是比我出色的才子。
我的事業道路從未有他這般順遂,當我還在埋頭學習的時候,馮進早已經是在大公司混得風生水起的實習生。
等我畢業後還不得誌,他卻已經和朋友有了自己的公司。
最終因為什麼倒閉,我倒的確不關心,可之前公認的才子此時在我麵前,邋遢不已,一臉不得誌的模樣,讓我想到了自己從前的模樣。
牆角灰塵布滿,家具簡陋不堪,可就這樣的房子在B市,也是需要近三千五一個月。
馮進給我倒了一杯水,杯子是從前那種刻花的玻璃杯。
他走到裡屋去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帶了出來,開口問我要了兩萬。
“慕琛,我這兩年混得不是很好,公司倒閉破產了,不欠債已經挺好了,但你看,一個孩子還在懷裡揣著,一個又……又還在肚子裡,你看……我也就想起你這麼一個朋友借點錢先緩緩,之後我會還的,你幫幫忙。”
這是我體會不到的。
孩子成了壓死馮進家庭的最後一根稻草。
馮進的妻子在一邊哭著,無聲的,輕輕推了推馮進:“彆借錢了,,彆求人。改明兒叫我媽來帶,我跟你出去一起賺錢。”
“你挺著大肚子,你彆亂來!”
聲音很低,但要裝作聽不見很難。
她那樣子並不是想要自己的丈夫求人,還強忍眼淚進了屋。
我起身隨意緩步轉了轉,那東倒西歪的油鹽醬醋罐子,已經說明這兩個大人都難以過好日子,更彆提養好小的。
那孩子的哭聲嘹亮,不知因為什麼哭。
馮進的愁容我都看在眼裡,我與他沒什麼愁怨,可即便人家開口借了,我也必須要看他是否有這個償還的本事。
“錢,我就不借給你了。”
話沒說完,馮進就低了頭去。
“公司最近在開發一個遊戲,你如果還會做後期,就來試試。”
誰都不願低頭求人,但興許這樣的方式,是馮進和他妻子都樂見的。
手機的屏幕亮起,是司雨珂。
這算是她第一次主動聯係我,那條微信裡麵僅僅三個字。
——我難受。
“我先走,還有事,下周一,你來妄城集團找我。”
馮進重重點了點頭,抿著嘴,眼神飄忽。
“慕琛,來了這麼久,喝口水再走。”
我舉杯一飲而儘,酒場上的習慣,也真不是一下子能改的。
那丫頭似乎喝多了,看到我笑得和傻子一樣,還把手伸進我大衣口袋內,我們似乎還從未有過這麼親密的舉動在公眾場合,即便這是晚上。
“你說……這舊時代的愛情,為什麼靠一雙腳決定呢?”
“你都說,那是舊時代。”
她靠在我肩頭看電影,嘴裡嚼著爆米花,側臉貼著一聳一聳在我肩上,有些微癢。
“為什麼愛情跟時代有關?”
這問題,我還真的答不上。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不同的戀愛方式,不過那會兒可能省略了戀愛的過程,隻有兩人一起踏入婚姻相處的過程。
回頭再看這個年代,我們應該僥幸許多。
起碼有自己的選擇權。
“你們戀愛那會兒……”
她抬頭和我對視一眼,最後和我都沉默了。
可在半小時以後,她找了理由出了影廳,卻帶回了幾瓶酒。
不像之前那樣靠著我,而我也不願去與無理取鬨的她交談。
像是賭氣一樣一瓶接一瓶。
這問題她似乎是在問我,可她又逃避似的轉過頭去,興許就是那小子在飯店門口喊了她一聲,讓她此時又思緒萬千了?
嗬,真是年輕人。
一份還未踏入婚姻的感情,就這麼讓人難忘麼?
“成年人的世界,隻剩生活。戀愛隻是一種感覺,婚姻就是一種生活。小雨,彆被愛衝昏頭腦,戀愛再甜,也是為了婚姻做助跑,興許你跑進去了,發現不是自己想要的,那時候你再懷念助跑的階段,卻回不去了。”
她回頭看我:“我不需要婚姻,我隻要戀愛就夠了。”
她用的語氣很堅定。
我吻了吻她的嘴角,那爆米花的味道很甜,但是混著酒味,就有些辨不清的味道。
“可你需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