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惇笑了,笑得滿目荒涼:“阿姐,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啊!為何,連你也要背叛我。”
“不是我,我已經讓裴桓回師援京了。”劉黎壓抑著怒氣和委屈回答他。
他沉默地看著她,思量了一會兒,“原來,連裴桓都是阿姐的人,怪不得我費儘心機拉攏他,他就是不從。”
劉黎一時氣急,將手裡的茶杯擲到地上,哢嚓一聲,碎了,就像此時兩個人之間不可修補的裂縫,她大喊道“我都說了,不是我,你為何不信呢?難道我害死你,就能自立為君嗎?”
劉惇冷淡地看著她發脾氣,冰冷的手拽住她的手,摩挲著,緩緩道“阿姐,消息是從公主府泄露的。”
劉黎心頭一涼,他既然來質問她,便是有十足的證據,公主府,會是誰呢?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人,一個溫潤如玉的人影緩緩浮上心頭,隻有他,離她最近,身份不明,最有可能探聽到消息。
雖然對他的背叛有所預料,但真到了這一刻,塵埃落定,劉黎還是心如刀割,她終究對他動了心,她以為這些日子朝夕相處,或許會有個好結局的,沒想到,終究是郎心似鐵,是她一廂情願了。
劉惇看她神思恍惚的模樣,一直不曾反駁解釋,終於心生絕望。他握著她的手驟然加力,劉黎忍不住痛哼出聲,他卻親昵地靠在她的身上,像個孩子那般撒嬌“阿姐,你是我唯一的親人。劉惇可以不要皇位,但我想要阿姐一直陪著我,阿姐應當不會拒絕吧!”
此刻,外麵隱隱傳來打鬥之聲,應當是秦王的刺客。他也聽到了,卻全然不理會,仿佛要和她同歸於儘一般。
劉黎推開他,想叫人護駕,剛站起身來,卻覺得渾身無力,癱軟在地,她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竟然在茶裡下毒?”
劉惇高高在上地看了她一眼,笑道“是啊,誰讓阿姐對我從不設防呢?”
此時,刺客已經衝了進來,這意味著門外守衛已經全軍覆沒了,劉惇此時從容不迫,儘顯一國之君的氣度,“爾等持刀向君,是要謀反嗎?朕雖亡,但無論新帝是誰,爾等都難逃弑君大罪,家眷親族皆難保全,此刻,京城叛軍早已平定,北軍叛將吳錚也已梟首,爾等若是此刻回頭,護送朕回京,朕可赦免你們一切罪行,回京之後論功行賞。”
不得不說他這一番話,若是普通刺客,必然心生動搖,可這一群人,分明是死士,不殺了他,隻有死路一條。
果然,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番,直接提刀衝劉惇而去,而劉黎,被劉惇放置在角落裡,他們一時還未注意到。劉惇是身手還算不錯,但在一群身手卓絕的頂尖刺客圍攻之下,也是左支右絀,難以招架,不一會兒,便受了重傷,鮮血淋漓,站立不穩。
劉黎心中焦急,雖然恨極了他不分青紅皂白對她下毒,但到底也不忍他死於刺客刀下。
正在此時,有人淩空而下一劍挑開了刺向劉惇心口的利刃,是陳痕!同時,許多身著玄衣的皇城衛懸梁而降,帶著劉黎和劉惇飛身而出,剩餘幾人斷後。
一路疾行,他們跑進了一片荒無人跡的山林,身後的刺客緊追不舍,陳痕背著劉黎,邊跑邊問:“殿下,您還好嗎?”氣得她想踹他一腳,你看我還好嗎?劉黎無力說話,他自顧自說道:“殿下,屬下擅作主張,隻命蕭雲去找了裴將軍,皇城衛抽調一空,屬下擔心公主和陛下的安全,因此返回,還請殿下治罪。”其實蕭雲也是她母後留給她的人,去遊說裴桓再合適不過。更何況,這個時候,逃命要緊,還治什麼罪?劉黎有氣無力地問道“陛下如何?”陳痕一邊布置反擊一邊抽空回複她:“陛下身中劇毒,怕是不太好。”
此時,他們身邊的人越來越少,身後刺客的人數卻越來越多,也不知這該死的秦王到底派了多少人來。
“陳痕,帶阿姐走。把我放這兒就行。”劉惇不知何時清醒了過來,他掙紮著從暗衛的背上滑下來,靠坐在一棵樹下,一身明黃色錦衣此刻布滿紅黑色的血汙,他的嘴裡還時不時咳出一口黑血來。
“放我下來”陳痕將劉黎放在劉惇身邊,在附近警戒。
劉黎無力地抬起手想摸摸他的頭,卻隻能落在他的臉上,拭去他嘴角的汙跡。眼淚一滴滴地落下來,怎麼也控製不住,他才隻有十三歲,就要喪命於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