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將這天下的青樓楚館也分出個三六九等,那皇宮一定是個中翹楚,屬於一等一的。
——您要問為什麼?
再明顯不過了——有哪家園子裡的兒郎能比那兒多?又有哪家的男兒能比那的更俊、更俏?什麼叫天香國色,那可不光是句話兒。隻是這座園子裡的客隻有一位,其他人也隻有夢裡想想的份兒了!不過也沒關係,要是實在想呢,可以來我這紫月聽霜軒,比不了一等一也算個二等二,絕對讓您儘興而來、滿意而歸!當然——要擁有一夜帝王的享受,付出的銀子也必定是與之相符的。
說出以上這段膽大包天的話的人便是這矗立在粉巷儘頭的紫月聽霜軒的主人——紫無心。
“吏部令第108條——凡皇城武官禁止涉足粉巷。”紫寒衣立在雕欄畫棟的小樓前,像一根筆直的柱子,不肯移動半步!
“那早八百年已經名存實亡的吏部條令真難為你還記得,小女深感佩服!快給我進去!” 若是沒有官員們不遺餘力的貢獻,這粉巷怕是早就倒掉半條街了!藍瑾對好友的潔身自律不屑一顧,雙手一推,人已入了樓。
“二位小姐,來的可真早——”
一聲招呼,清婉如珠落玉盤,聽得紫寒衣背脊一繃,一臉如臨大敵的凜然。隨聲而至的二八少年一身寬大的鵝黃紗袍,嫋嫋婷婷的飄過來,秋水橫波的眸子在兩人麵上一掃,水波瀲灩間福身迎上了唇角噙笑的藍瑾。
藍瑾不動聲色的退了半步,抬了指尖扶起來人,“勞煩引路,我們有事找你們樓主相敘。”如今她是個沒有俸祿的人,可不能多碰一指頭這聽霜軒裡的人——不是不想,隻是碰不起!
“找我們樓主?”少年郎的臉上露出一抹奇怪的笑。身姿搖曳,寬大的衣袍輕擺,更襯得他腰身玲瓏。
“我們找她隻是敘舊。”藍瑾了然一笑,徑自從紫寒衣腰間解下一枚玉佩遞給他。小侍垂首瞧了瞧手中淡紫的寒玉,轉身走了。除了貴的匪夷所思的價錢,這家青樓最特彆的地方就是它的主人了,因為她是個女人!
藍瑾愜意的舉目四顧,順手拍了拍好友的肩。“放輕鬆點,我保證——這裡隻有美酒佳人沒有刺客飛賊。”何況這也算是紫家的產業,怎麼搞的像進了虎穴狼窟一樣?
“一百兩,樓主請二位上樓一敘。”片刻後,鵝黃衫兒飄了回來。
“什麼?”紫寒衣不解。
“你身上帶銀票了沒?我這兒就四十兩。”藍瑾從懷裡摸出孤零零的一張銀票,又從錢袋裡倒出幾枚銅錢。
“為什麼要給錢?我們……我們什麼也沒做。”紫寒衣抓著自己的錢袋不鬆手。
“不要那麼多廢話。隻要是紫樓主想要你就得給。”藍瑾搶過錢袋,倒空,還給依舊不解的好友,“呃,總共是七十三兩八錢。去和她說,好歹親戚一場,就這樣了!”
小侍捧著亂七八糟的一堆錢複又上樓。半柱香之後,藍瑾和紫寒衣終於坐在了紫無心狹小陰暗的小房間裡。
樓主自己的臥房狹小簡陋的讓人不敢相信自己此刻還身在那座裝飾無一處不華麗、布置無一處不舒適的紫月聽霜軒內。藍瑾卻是來過數次,見怪不怪。她記得無心小姑說過——錢就要花在能賺到更多錢的地方,不能生錢的錢花了就是浪費!所以她對自己是能省則省!
“小姑,彆來無恙!幾年不見,還是一樣青春嬌媚啊!”藍瑾臉上笑得明媚,屁股下方凳吱吱亂叫,嘴巴上的恭維話兒倒說得心服口服。
“原來是你個死丫頭回來了!我就說嘛,寒兒怎麼可能來我這兒?”紫無心翹了蘭花指攬鏡自照,墨眉如黛,桃腮粉麵,水紅綢褂,碧玉花簪,遠遠看去便是個俏麗萬方的男兒!
“為什麼帶我來她這兒?”紫寒衣麵沉如鐵,聲音冷然,看都不看紫無心一眼。
“是你要我幫你的。給我坐下!”藍瑾一把拽了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