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某成婚,勞鏡王大駕,在此謝過!”新正君玄暮吟淺笑行禮,修長的指執了金樽,遞向藍瑾身前,“斯年一彆,未曾祈望再有相逢之日。玄某敬王爺!”
“瑾妹子回京了,怎的也不來府上坐坐?”影王白非璃現身居戶部尚書之職,舉手投足間老辣圓滑,對著並無多少交往的藍瑾擺出一副老熟人的姿態。
“不敢當。改日定當登門拜訪。今日王爺大喜,藍瑾祝二位鴻案相莊、海燕雙棲、白首同心!”藍瑾說著接過杯子,神色自若,一飲而儘。
“謝鏡王爺!”玄暮吟也是一口飲儘。白非璃的臉轉向自己的新郎,目光在欣賞之餘多了一絲探尋的狡黠。
“非瞳,這麼晚了,你該回去休息了!”白非璃轉向自己弟弟,神色嚴肅。
“真想知道朱家那些人現在是個什麼臉色。”白非瞳詞鋒中帶刺。
“你趕快給我回去。”白非璃聞言變了臉色。
“好吧,我這不招人待見的弟弟這就走。不知可否讓藍大人送我回閣?”白非瞳抬眼看著藍瑾。
“非瞳,不得放肆!瑾妹子,家弟自幼寄居蠻地,多有冒犯還望見諒。”白非璃一邊訓斥自家弟弟一邊訕笑著。
“哪裡。白公子□□剛毅,為國付出,乃是男兒典範。藍瑾深感欽佩。那……我區區就回。”藍瑾語畢,拱手為禮同白非瞳一起轉了方向拐進庭院。
僅僅容得下伊人的小徑,兩人一前一後。小徑兩旁花木扶疏。不時有幾聲夏蟲的叫聲傳入耳中。有淡淡的花香混合了樹木的氣息飄散在四周,藍瑾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神思清明了不少。
“謝謝您,大人。”白非瞳的聲音從前方傳來,清澈而有些飄忽。
“喔?謝我什麼?”藍瑾反問。
“謝謝您讓我得以回來。我本以為此生都沒機會在回到這園子裡了。”
“可是……即便回來了,你過得也並不開心。”藍瑾腦海裡映著那張隔了麵紗的臉,五年前的炙熱與剛才的疏離,就像是一場夢。陌路相逢的故人,原來還不若一般的陌生人來的親切。此刻,該說謝謝的是她才對。謝謝前方的那個少年,是他給了她一個逃離的借口,讓她至少在這一刻不必繼續去麵對,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下一刻是否還能在繼續笑下去。
明知道沒可能擁有,卻依舊無法真心去祝福。人呐,就是貪心!藍瑾抬手毫不猶豫的瞅了自己一耳光。清脆的聲響過後,藍瑾感受著臉頰上傳來的火辣麻木,瞬間的疼痛讓她的心得到了短暫的平靜。
白非璃住的融雪閣不太遠。藍瑾把他送至門口見那鵝黃衣衫的小侍正倚著門柱昏睡,問道:“你給他吃了什麼?”
“是安息香。這院子裡種了很多,開出的花很豔。我用它衝了茶給他喝。過會兒就會醒了。”白非瞳解釋道。
藍瑾點頭告辭。
在一個岔路口,藍瑾看到一條小路。看方向應該是通往素心湖邊的喜宴會場。於是便沿著它走了下去。小路穿過一個花園,稍有些偏僻,故而沒有亮燈。借著幽微的月光,藍瑾閒散的走著。隱約間前方有燈火閃動。
藍瑾定睛觀瞧,就見一白衣人執一盞素燈翩然而來。燈影搖曳,恍若幽冥鬼火。那人在看到藍瑾後像是被嚇了一跳,腳步頓住,片刻之後複又重新移動腳步。
走到近處,藍瑾在看清那提燈人是個男子,身上的衣袍是灰色的,因為燈光的映照才讓她誤以為是白色。此男子身形不高,體型偏瘦,看都不看藍瑾,垂著頭旁若無人的走了過去。藍瑾與他擦肩而過,卻隻看到了他飽滿的額頭,以及兩撇八字眉。
藍瑾回頭望去,這間那個身影晃蕩著拐過了岔路,那一抹燈光也隨之消失。對著濃稠粘膩的深黑,藍瑾抱臂立了會兒。
那個男子——他的身型、他走路的姿態還有那兩撇下垂的眉,都讓她想起了一個人。他長得很像是她彙成那天遇見的一個人,這個人後來她在銘山後坡也曾經遇見。隻是兩次他都是女子。難道……剛剛那才是她原本的樣子?
藍瑾覺得腦海中有一處被點亮了!怪不得那時她給他錢,他驚叫著收回了手。怪不得她每次見他都覺得這人透著某種古怪。原以為是和他從事的行業有關,其實是因為他那時男扮女裝,為了模仿女子,聲音、動作都不似自然的那般流暢。
餘半仙?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呢?無論如何這個神秘的男子都應該和她正在調查的事情有聯係。不然不會如此巧合的一次次遇見。他到白苑來做什麼呢?藍瑾邊走邊思索,不覺已走到路儘頭,果然是舒心湖畔,她朝自己的座位走去,穿過一桌桌賓客。
如此繁多的賓客,他又是來找哪一位呢?或者他是來找主人家的?藍瑾的目光掃向那對正在和紫寒衣寒暄的新人。難道還真被花一樹說對了,這事和白苑有關?若真如此,她到底想做什麼呢?藍瑾端詳著白非璃挺拔的背影,在桌邊落座。
“聽說你去送、送……了那位白公子?”紫寒衣滿臉通紅,舌頭有些打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