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來,自己老爹也不知是撞了什麼邪,開始一個勁兒的遊說她迎娶那白家公子,還說他已經和大哥商量好了,隻要他娶親完婚就可以讓皇上收回成命,不再逼她迎娶皇長子金蕪。還說什麼自己是過來人看得出來她對白家公子有情義,天知道他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藍瑾被父親大人煩的直想撞牆,就差讓那個依舊住在府上的餘相士找些人來作法驅鬼了。自從那日聖旨下達,爹爹暈倒之後,似乎一切都變得古怪起來。先是莫名其妙的起了思念親人之意,三番兩次入宮去和正君大伯敘舊,又絮絮叨叨的給她拉郎配。其實在那思忘塵一醉之後,她已經決定迎娶那皇子金蕪了。畢竟皇命難為,她還想保住小命。沒想到玄暮吟的消息如此靈通,這事兒居然也聽說了。
藍瑾苦笑著搖了搖頭,有老爹一個就夠她焦頭爛額了。
“真的——不需要嗎?”玄暮吟居然不死心淺笑著繼續問道。
“……”藍瑾眯起眼,“聽說最近玄正君經常去太女宮裡‘作客’,不知太女殿下一向可好?”
“嗬……”玄暮吟突然無聲的笑起來,連眉眼間都染了笑意,“不過是彈琴賦詩,聊做娛性。怎麼王爺也有興致?”
其母病重,她倒真是好、興、致!藍瑾拂袖扭頭,沒有言語。此時雨勢少歇,能望見一個小嬤嬤匆匆穿過雨絲。不多時,又有三兩個內侍急匆匆的朝內宮的方向奔走。
難道出什麼事了嗎?藍瑾剛想到此就見玄暮吟已經招呼了一名小嬤嬤過來打聽。
“嬤嬤這是要去哪裡?”
“奴才見過正君……見過王爺。回二位,奴才正要趕往禦水池,聽說那裡又發……發現了——一具屍體。”小嬤嬤圓圓的臉上有掩不住的害怕卻也帶著一絲絲好奇。
“屍體?!你確定?!”藍瑾神色一凜。
“奴才……奴才……也是聽人說的,主子差我來打、打聽……”小嬤嬤被藍瑾驟變的臉色嚇住,舌頭都不好使了。
藍瑾心頭掠過一個不好的猜測,隨即轉身向衝進雨中,向著內庭禦水池的方向跑去。雨水還在不斷地落下來,打濕了她的衣袍,模糊了她的視線。冰涼的雨滴打在臉上,有鬢發垂下來,濕漉漉的。雨水滲進嘴裡,一片苦澀。
禦水池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有禁軍的侍衛和嬤嬤。藍瑾撥開人群走到近前。隻見水邊的草地上擱置著一具散發著腐臭氣息的屍體。屍體估計是在水中浸泡了太久,早已浮腫變形。慘白的皮膚已經腐爛,衣物所剩無幾。想來是因為這場大雨才讓它浮出水麵,重見天日。
不,不會的,不會的!
藍瑾一麵在心裡竭力否認一麵覺得這身形卻是與紫寒衣相近。她茫然的站在雨中,此時有仵作拎了箱子前來驗看屍體。
雨似乎停了。
藍瑾茫然的抬頭,是一片黃褐色的天空。黃褐色?她視線下移——天青色衣衫的男子撐一把油紙傘神正站在自己身旁。
“淋了雨,要生病的。”男子的聲音有些沙啞,朦朧熨帖。
那一日,藍瑾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回府的。
次日,刑部傳來消息。證實了屍體的身份正是禁軍天武衛左廂都指揮使,也就是紫寒衣。
然後在藍瑾兀自悲傷之際,卻有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造訪藍苑。來的人一身縞素,讓她差點不敢認。
“小姑?”藍瑾愕然的看著紫無心。
“我是來送信的。這封信,是一個多月前寒衣那丫頭送到我那的,現在交給你。”紫無心從袖管中掏出一個壓了蠟印的信封。
藍瑾接過信封,見上麵赫然寫著“藍瑾親啟”四個大字。那熟悉的字跡,讓眼眶瞬間泛紅。
“這信?”
“她說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就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紫無心垂頭說道,突然抬起頭雙目灼灼的看著藍瑾,“瑾丫頭——替她報仇!”
“恩,我一定會的。”藍瑾鄭重保證。
送走紫無心,藍瑾回到書房迫不及待的拆開了那封信。一寸寸撕開信封的她此刻還沒有意識到這封信的重要——
這封死人寫給活人的信中道出了一個驚天秘密。而這個秘密在此後不但影響了這場不見硝煙的爭鬥,也改變了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