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鈺 誰不悔前過,又是誰不思順受?……(2 / 2)

那英宗是個能帶敵人叫門的天子,天幕提到他就沒好話,當了一回皇帝就要了那麼多人的命,讓他揣著一肚子火複位,平民還能有好日子過麼?

【英宗複辟後,問罪許多大臣,以謀逆之名處死於謙。

二月初一,廢朱祁鈺為郕王,軟禁。

二月十九,朱祁鈺薨逝。朱祁鎮先前斥其“不孝、不悌、不仁、不義,穢德彰聞,神人共憤”,今賜諡號“戾”。

未開城門的郭登遠貶甘肅,衛國有功的範廣被殺,妻兒被賜予瓦剌降人。

天順元年,朱祁鎮為王振平反,以香木為王振雕像,祭葬招魂,建旌忠祠。】

天幕在說完英宗為王振平反招魂立祠的驚人惡舉後,緩慢地、一字一句道:

【戾,不悔前過,不思順受。】

普天之下,萬朝都聽出她言下之意。

誰不悔前過,又是誰不思順受?

朱見深簡直不敢想宮外民怨會如何沸騰,揉著頭下旨:“拆,拆了王振,那個雕像,還,還有他的,旌忠祠。”

宮人正領命而去,忽聽人來報,已有暴怒的百姓闖進去打砸,王振的雕像被砸碎投入火中,旌忠祠更是淩亂不堪,一片狼藉。

天子沉默,任由他們發泄怒火,衝著王振總是好的,許多人還沒那個膽子對英宗做什麼。

【景泰在位幾年,天災頻繁,洪水、大旱、蝗災、大雪,加之哥哥留下的一堆爛賬,放在其他人身上簡直焦頭爛額。

但朱祁鈺一樁樁一件件都給處理完了,勸課農桑,厲行節儉,恢複軍屯,賑災濟民,休養生息,說一句扶大廈之將傾不為過。

然而總有人惦記著太上皇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覺得景帝對哥哥太壞了。

怎麼說呢,袁枚寫景泰陵,有句“阿兄南內如嫌冷,五國城中雪更寒”,委屈就回瓦剌待著吧,京師容不下您內。

大概英宗舊臣覺得他受挺大罪吧,可被他葬送的將士朝臣,被他一力破壞的大明國力又向誰討?

天子之尊,人奸之舉,世所罕見,徽欽不能及。然而他複辟了,他們說他做得對,因為他是正統。】

百姓不知牆內陰私冤孽,隻覺皇家事太複雜,什麼複辟什麼正統,說到底天子是圓是扁哪有那麼重要,英廟老爺都被天幕說成這樣了,聽到的誰不暗自吐兩口唾沫。

“就算是大字不識種地的,家裡出了敗家子也要挨逼兜子,抄起棍子就是揍,哪來那麼多說頭。”

“可不敢哩,當哥哥的,讀書人看重這個,弟弟哪管得了哥哥的事。”

“哥哥咋了?都這麼……了,擱我們村早都除族了,沒人給他好吃好喝供著。”

一旁的儒生無法忍受這群無知黔首,扯著胡子疾呼: “郕王登位本就是形勢所致,如今聖天子還朝,他有何顏麵霸占帝位,還敢改易太子?無君無父,不知尊卑!”

“還論尊卑呢,要不是景泰皇帝,你那天子早沒了,外人打進來咱們都被馬攆死八百回了,唧唧歪歪的,哭你那帶人叫門的聖天子去吧。”

儒生臉都氣歪,隻知說什麼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複辟有功千古傳唱,一時間村頭彌漫著酸腐的臭氣。

【正統到底重要不重要,天意又順不順從,不用千年時間,十來年就能證明。

貪從龍之功的,最終被他們的君王所殺;想流芳百世的,遺臭何止萬年;試圖遮掩的,青史之下無隱事。而被他們避而不談的,終在時間塵埃裡被掃去每一粒塵土,露出本來麵貌。

成化初年,於謙複官賜祭。弘治二年,諡“肅湣”。神宗時,改諡“忠肅”。

成化十一年,朱見深接受諫言,恢複景泰帝號,諡“恭仁康定景皇帝”,雖未完全平反,好歹正名。至弘光帝,上廟號“代宗”。

你瞧,哪怕是被廢過的朱見深都知道這位叔叔如何削平惑亂,如何有功於國,真正的功績是無法抹去的。

畢竟誰該問罪,誰挽狂瀾,凡知事者,自有定論。】

王振聽著牆外為景帝歎惋的憤慨聲,心知天幕放映結束便是自己身死之時。隻是一人下去終究冷清,他能以閹人身份得萬歲如此厚恩,若是獨自去了,誰來結草銜環?

朱祁鎮慌慌張張衝進殿來,打算帶著尊敬的先生先逃為上,卻見眾人皆退,隻有王振麵對那把太宗遺留的王弓,卸下弓弦,恭敬奉上。

“請陛下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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