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雉 呂雉(1 / 2)

【雉,野雞,雄鳥羽毛豐豔而美,雌鳥灰褐,善走,無法高飛。

但有這樣一隻雌鳥,褪去一身灰羽,翩躚於漢王朝上空,以高後之身,俯瞰盛世千載。

劉邦與呂雉,當地知名同床異夢,要論得算“大漢合夥人”,現代人喜歡管他們叫黑心夫妻店,主業是賣人肉醬、諸侯血,恐怖程度堪比孫二娘張青。

征戰時分離數載,大漢奠基後短暫合作,在誅滅異姓王時他們是一體的,以“天家”這個統一的身份剿除那些可能威脅到統治的臣子,去完成韓信所言“天下已定,我固當烹”中的“烹”一環節。】

年輕的皇後和年老的皇帝對視,劉邦不再以假麵與臣子虛與委蛇了,當上帝王後他釋放出天性中的漠然一麵,但呂雉重又拾起了麵具。

她微笑著以臣血塗地,然後轉過臉來,與君王對峙。

利益共同時,她可以做君主的手套,代劉邦送一些人上路,因為這對她和劉盈同樣有益,但對外的矛盾解決後,皇後與皇帝之間,同樣橫著冰冷的劍鋒。

【就算是現代,也有很多人對呂雉的印象是因為劉邦太渣,拋妻棄子又寵愛戚夫人,所以黑化了才那麼心狠手辣,又因為兒子太廢柴了不管不行才臨朝稱製,怎麼說呢,就挺莫名的。

這一認知否認了女性對權力的天然欲望。

由果推因是種很偏頗的行為,他們認為呂雉的“心狠”和“臨朝”出發點都來源於冷漠的丈夫和軟弱的兒子,並不認為女性政治家本身有這樣的需求和動機。

但既然是人,既然已臨高位,權柄近在眼前,她為什麼不能隻是出於本心去觸摸這一切呢?】

武曌停了筆,她對漢初兔死狗烹舊事沒什麼興味,但對這位漢高後還是尊崇的。為皇後,為太後,兩度臨朝稱製,差的那最後一步,自己來補全便是。

後世倒也有趣,女性對權力的天然欲望麼……根本不再是丈夫,不再是兒子,隻是她想要,她想做,而去立於萬人之上。

能說出這種話,想必那時已不再有牝雞司晨之論調,女人也可自由地追逐這一切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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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時有人竊竊:“當朝那位……不就是學了呂武麼,前日不還穿了袞衣入太廟,效法武氏之心甚重。”

“什麼袞衣!”聞者冷笑,“帝王袞服減二章罷了,和天子服有何差彆?呂武無德,才教後頭這些婦人生出妄念,欲竊我大宋權柄!”

對話者暗自點頭:“是極是極,深宮婦人能知何事?宮務掌好都算了不得,管什麼天下事,真讓她主政,少說也是個國破家亡,白的斷送江山。”

“婦人麼,見識短淺,那呂氏狠毒,殺戚夫人,滅趙王;武氏惡毒,把李唐皇室殺得人頭滾滾;天幕說的那孫太後暗取宮人子是杜撰,咱們這太後可是真的陰取宮人子的,官家隱而不發罷了。”

“官家仁厚,有明君之相。也就是咱們大宋太平盛世,女主臨朝也無太多事端,真有些什麼不還得看我們男兒,剛正堅定,太後說不準還要再信‘天書’事,做出些撒豆成兵開門迎敵的笑話,像之前說的那明英宗一樣止增笑耳……”

二人言談間慢慢走遠,多年後趙佶趙桓父子抬頭,似有所覺。

止增笑耳。

【首先要論的,是劉邦對呂雉參政的態度。

從韓信和彭越的死就能看出來了,他知情,且至少這時候並不抗拒。

單劉邦個人而言,他對女性擁有侯爵地位這件事還是比較看得開的,就拿封侯來說吧,奚涓戰死,就給他的老母封侯;雖然對嫂子當年刮鍋底有意見,還是給她封了陰安候,這倆都不是虛的;還有一位鳴雌亭侯許負,不過她的侯爵相關記載來源於《楚漢春秋》,不太可考。

而劉邦對他死後呂雉掌權這件事有心理預期嗎?也是有的。

我們翻開《史記》再重讀劉盈太子之變這一段,劉邦看到商山四皓出現在太子身邊,自知從此動不了這個兒子,回去召戚夫人指示四人者曰:“我欲易之,彼四人輔之,羽翼已成,難動矣。呂後真而主矣。”

說完又唱“鴻鵠高飛,一舉千裡。羽翮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矰繳,尚安所施!”】

當事人非常困惑,皇帝不就是對她唱了首歌麼,二人平日沒少唱歌跳舞,這也能算告誡?後世之人莫不是在哄騙她?

還是得怪呂雉和那群大臣,劉盈羸弱,天子不滿,如何能當太子,說不定今日登基,明日就被他娘嚇得癱倒在床,還是她的如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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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教太子讀史的劉恒搖頭,父親對戚姬當真仁至義儘,確定太子不能動搖後立刻告誡她,鴻鵠羽翼已豐,翱翔四海,就算手有羽箭也無可奈何,幾乎是明著讓她安分,莫要招惹太子與呂後。

但看上去沒什麼用,戚姬沒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