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更覺隻有秦相公知他,二人密談許久,不知天雷轟隆,欲劈宮室,嶽飛候了半日,終失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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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不以為意:“藩王嘛,管好了就行,劉家藩王能鬨出那麼大亂子,歸根究底是景帝太過輕信晁錯,隨意削藩王土地,才釀成大禍。我兒和善親人,不是老劉家那等刻薄寡恩的,能護天下長久。”
“異族倒是……”他想起元人行徑,又冷下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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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人激昂慷慨,戴叔倫書“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王之渙長歎“一片孤城萬仞山”,岑參送友西征,落筆便是“四邊伐鼓雪海湧,三軍大呼陰山動。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
一時胡兒膽裂,一時劍河風急,又多續幾篇詩文。
李白喝了酒,從關山月吟詠到子夜歌,長風吹度玉門關,長安萬戶搗衣聲,最終彙成千年後孩童朗朗之音:
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
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傍。
胡無人,漢道昌。
陛下之壽三千霜。
但歌大風雲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百姓卻苦。天幕談及的傻子皇帝和王族內部互相爭奪權力還能當個樂子聽,但那動蕩亂世三百年卻能讓所有人感同身受。高居廟堂之人隻考慮大而深遠之事,田間巷陌關心的卻是如何在亂世活下去。
庶民想到征戰不斷的王侯,想到胡人入關的中原,再想到南渡而下的士族,思索良久,去探求如此世道生存的法門。
黎庶向來最堅韌也最脆弱,盛世的一道旨意可能摧毀他們,一波洪水可能衝垮他們,亂世的烽火連天卻也能讓他們找到生存之地。廣袤四海,連綿草籽,春風吹又生。
幾日後,天幕再如往日一般到來。
【帝王廟號和諡號就講到這裡啦,有些蠻有意思的還沒提到,也會在其他專題談及他們時再敘一筆的。
西晉之禍屬於多種問題的疊加,但不可否認傻皇帝司馬衷也是其中不可或缺的一個因素。司馬炎一個玩政治的,怎麼也算不上蠢人,最後還是要在太子這件事上犯病,相當於親手葬送江山。
繼承人這檔子事兒呢,一直屬於老大難問題。有的人是死活生不出來,有的還不如彆讓他出生,有的吧,生了孩子也不會教,就歪著長。
部分皇帝輕鬆一//射,把孩子丟給後宮撫養,扔給學士教導,自己是一點兒不問,等孩子出問題了就說“長於深宮婦人之手”,也不尋思一下宮裡最陽剛的男人哪兒去了。
也有一部分皇帝可以說是手把手把孩子拉扯大的,很困惑啊,朕親眼看著長大的乖乖兒子怎麼就變樣了呢?他小時候可不是這樣的,一定是你們把朕的太子給帶壞了!全部拉出去砍頭!】
有些皇帝擦了擦汗,本來麼,教子是婦人和師長的事,皇帝日理萬機,豈能再從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陪伴小兒。深宮婦人終日無事,帶帶孩子也就罷了,後人知道些什麼,女兒家的不知羞。
“養不教,父之過”的道理誰都懂,部分皇帝當即便把太子召來敘話,父子二人從吃了麼問到讀書了麼,從吃了多少問到學到哪段,眼看太子耐心越來越少,隻能把兒子打發了繼續看天幕。
太子們如釋重負,今天也是和父皇艱難交流的一天。
【本來嘛,教育就是個挺嚴肅的話題,現代好多人都學不會做家長呢,現在至少還有兒童教育科普和心理學知識可以學習,古代直接就是兩眼一抹黑。
最要命的,古代皇室的繼承人教育,除了傳統的“父”與“子”,還摻和進去“君”與“臣”。有絲毫不在意的,咱和兒子就是世上最親密的一家人,也有特彆看重這一點的,覺得太子勢力太大又太年輕影響到自己位置了。
總而言之,擰巴,且畸形。
在這種情況下,太子能平安長大繼位的可能性確實有點低哈。之前看過不完全統計,隻有四分之一的太子成功坐上皇位了,彆的要麼夭折要麼出事要麼陷入政治鬥爭,不知道和太上皇哪個風險更高。】
四分之一,還是少了些。劉徹想了想,其他數據也就罷了,太子成功登基的數目居然如此少,問題就大了。
太子再如何,好歹是皇帝定下的下一任正統繼承人,除了因病痛早逝,其他任何理由都無法讓人信服。天幕提到的幾點,夭折是最少的,大多數人會在確認長子活下來立住了之後才立太子。
那便是出事和陷入政治鬥爭,天災與人禍,二者的任何一項,都能對王朝的繼承人造成影響,從而使政局產生巨大波動。
【但凡知名君主,很難逃脫這方麵的抉擇,掙下偌大家業,總不能隨隨便便交出去,不求繼任者能再創輝煌,至少不能把家底子敗了是吧,不怕富二代花錢,就怕富二代創業啊。
然而皇家好像很難順利完成權力交接,父子關係緊張的,兒子反了;父子關係很好的,兒子早早病逝,白發人送黑發人了;父子關係不好說,比較微妙的,兒子接到矯詔很果斷啊噌一下就自儘了,旁邊人攔都攔不住;也有當影帝的,太子時期演著演著大家都看感動了,一上位就原形畢露。
還有人尋思我真生不出來啊沒辦法,宗室裡找一個過繼吧,過繼來的兒子就比較,嗯,大家都懂的;還有一些皇帝死得很突然,嘎嘣一下沒準備,沒有直接繼承人,大家也隻能在宗室裡找個人推上去,結果繼任的要麼是書畫雙絕的千古昏君,要麼是手段純熟但我就是不上朝的道士。
啊,真是精彩紛呈的幾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