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 聽到她終於鬆……(2 / 2)

水火 蘭幺鴨 3963 字 10個月前

一瞬間,衛柯的臉色難看異常,要搶去對方脖間那綠色物什,卻被躲開。手指在不被旁人覺察的地方死死抓著袖口,掌捏成拳,微微顫抖。他能有這膽魄在如今情勢下勉強維持冷靜,已然是裝出來的,實則後背早就汗濕,如若粉飾一切偽裝,他仍然隻是那個十五歲的半大孩子。他不知道麵前的女人所說是否真的是虛言妄語,然而他又不敢真的不聽。

在這極度重視血統的修真王朝中,帝王眼裡絕對容忍不了一顆沙子,他不是衛家人之事若是屬實,且不說自己家族之人被株連,光是自己都極有可能被他放逐東海,永世不得返回江南亦或是被扣以“欺君之罪”嚴刑拷打一番道出一切原委然後處死。

難得這女人有這份耐心陪他玩耍,積壓了這麼多年才告訴他,要不是他今日表明了不會讓這女人入主妃殿,她大概會那麼一直獻殷勤下去,然後一直將他蒙在鼓裡。她這是打算軟的不行來硬的,大不了弄個魚死網破麼!

“你好好想想吧五殿下,是求著我隱瞞身份繼續當你的皇子,讓我成為你的義母——這兒的主子,”繡宜指指地下,“還是逼我告密,讓九重帝君明了這一切的真相。”看著他,目光挑起譏笑,燈光下她濃墨重彩的臉龐顯得猙獰詭異,活像古畫上食人心肝的女妖。

衛柯額角肌肉漸漸凸起,眼神就像狼的利爪那樣狠狠剜著麵前之人得意做作的神情。

繡宜甩開他獨自走了。衛柯在她離開後重重頹下來,捂著額頭一下子仰頭倒在榻上,身子還在微微顫抖,心如擂鼓,腦亂如麻,掌心全是細密的汗珠。方才那場對峙耗費他太多精力,實則心中已然怕得不行,全靠意念撐著才沒讓繡宜看出破綻。他狠狠錘打一下床麵,喉嚨裡“啊啊!”泄憤地吼叫一聲。

“死女人…”他攥緊了榻上褥子,直捏得被單皺不拉幾,心裡的褶皺也一點都沒被捋平。眼神飛刀一樣掃到黑漆的窗外,他忽然感覺那兒有動靜,沒好氣地帶著腔調嚷嚷:“你躲著乾什麼!”

屋外的黑影動了一動,一個個子很高的青年瞬間出現在房間的屋梁下。這幾年過去,年滿二十的權子欽早就脫離了少年時候略顯單薄稚氣的身板體格,蛻變長成了一個高大偉岸,卻也更穩重寡言的青年。渾身還都是沉下去的氣場,那種一成不變漠然高深的氣質,近身猶如千年冰川,不是感覺冷,而是未知與淩厲。權子欽比五年前剛進宮的他身手更好,也更讓外人難以琢磨了。

除了衛柯。衛柯是他最最熟悉親密的人,他在衛柯麵前,不是那樣的滿麵冰雪,刺地人直打寒噤,咫尺猶如相距千裡,高嶺河川上一棵孤鬆。帝君知曉他身手,想讓他頂替向逐廷的位置當侍衛統領,可他卻一直堅持不離開衛柯。他對衛柯包容,親近,遠遠超出對旁人的耐心,甚至有時候舉止已然超逾越了侍衛與主子的往來,好在衛柯沒開竅一樣根本不在意這些,反而把那些對方給自己喂飯更衣之事當成家常便飯,也許他真的將權子欽看做了自己的兄長。

“五殿下。”權子欽很順從地來到衛柯麵前,看著僵硬憤懣地在床上挺屍之人,等待對方開口。然而對方隻是讓他出來,並沒有打算和他說話,他有點鬱悶,輕輕開口道:“在下夜裡解手路過此處,並沒有躲藏。”

“你沒有偷聽那女人和我說話?”衛柯冷冷看著他。

權子欽搖頭道:“五殿下,在下沒必要騙你。”

衛柯忽然坐起來,冷冷看著權子欽好久,直到確定對方眼神並未躲閃,才忽然轉變笑容,拍拍身邊的榻子:“好子欽哥,坐。”

權子欽沒有過去,而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麼。衛柯“嘁”了一聲,撇撇嘴一把將權子欽猛拉過來按在榻上,不耐煩道,“我讓你坐你就坐啊!”

權子欽方坐好,衛柯就一頭栽在他懷裡,手臂掛著他的肩背開始哭訴:“繡老婆娘,她欺負我,還罵我母妃…我看見了,她脖子裡有偷我娘的項鏈!你幫我偷回來嘛!”幾乎是用儘全力的撒嬌耍賴,少年的腦袋在權子欽臂彎裡蹭來蹭去,明顯不屬於他身份與年紀的舉止卻毫無怪異,天生可愛頑劣的性子是他求人的慣用手段,簡直是將自己耍賴功夫用到極致。一邊靠在權子欽懷裡說出各種嬌嗲之語,一邊側頭看著頭上權子欽的反應,內心卻明鏡一樣盤算地清清楚楚,他要得到什麼,要毀掉什麼。

他絕不會讓繡宜毀掉他的一切。而權子欽,已然變成他的一把刀刃,他本人做不到的,他相信武功冠絕江湖的權子欽一定可以做到。

權子欽有些發愣,表情生硬地摟著衛柯,他還是不習慣應該怎麼溫柔,即使自己很想抱住對方,心跳地像要飛起,手心也隱隱冒出來汗珠。他不知道衛柯和繡宜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隻要是衛柯想要的,他都要替他做到。

“好。”他道。

衛柯臉上露出狡黠的狐狸一樣的笑容,一閃即逝。靠著權子欽的臂彎,抱著他的肩背小聲呢喃:“子欽哥,你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