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穆被驚地立馬站起正手足無措間,向逐廷拎著他的衣領:“你來這邊乾什麼?”
向穆嚇得不敢多言,身子抖得猶如篩糠,被向逐廷一掌打在臉上:“回頭收拾你!”
一麵朝著五皇子賠禮,一麵拽著向穆離開。
狠狠把他甩在映山殿不遠處的無人偏殿裡,高大男人“砰”一聲甩上門,直奔主題:“你都聽到多少?快說!不可隱瞞!”
偏殿內空蕩蕩的,四下都是灰土與蛛網,午後的日光斜照進來算是唯一的光源。那光打在男人高大的側影,他扭曲的五官漸漸逼近,凶神惡煞。
“我…我…”向穆坐在地上一點點往後縮去,那裡是一根孤零零的梁柱,他的後背很快就抵在上麵,終於演發出絕望的哭泣,驚懼地起身欲逃,卻一下子被男人踢中,倒在地上哭得愈發大聲。當然這在向逐廷眼裡變成了不可否認的事實,向穆的確都聽到了。
並不知道麵前男人就是自己生父的向穆勉力撐起身子,哭得滿臉通紅,哆嗦著喊道:“大人,求大人饒命…嗚嗚…”
“我饒了你,豈非壞了大事!”向逐廷一把將可憐的孩子拎起,重重甩在梁柱上,在五娘娘麵前深情與縱容不複存在,他恢複了大侍衛往日冷麵嗜殺的形象,死死捏著向穆的喉嚨振振有詞:“那日就應該把你們母子都殺了,免得日後有如此禍患!今日我且先送你去,日後再送那個賤人去陪你!”
向穆被他拎離地麵抵在梁柱上號啕大哭,喉間的滯塞與強大的手勁讓他揮舞手腳欲向麵前男人打去,可這麼一個孩子豈能撼動什麼,聽著自己的哭聲與呼救聲越來越小,他隻能拚儘全力呐喊道:“如若太子殿下知道我不在……”無心而出的“太子”二字對於向穆來說就如同救命稻草般猛然炸響,向逐廷霎時鬆了手上力道,眯著眼睛居高臨下審視對方,唇齒又是危險之意:“豎子狂妄!你是在威脅我?”
向穆吸著鼻子大口呼吸,喉嚨裡嗆咳出聲,臉憋得通紅又幾欲作嘔。
然而向逐廷隻是停頓了一兩秒,他並沒有鬆手而是忽然間抬起手掌,捏起掌間靈力一下子對著孩子的腦顱撲送過去。突如其來的靈力就像一條毒蛇嗜咬下去,向穆疼得大叫一聲,隨即便覺得拎著自己的重力消失,他一下子摔在地上,痛得幾乎要暈過去。腦顱好像被剛剛那一流竄靈力的分支纏繞進每一條縫隙,緊緊扭著捏著他的大腦,撕拉壓縮,猖狂流竄,疼痛欲裂。
眼裡又是洶湧的淚水,向穆在地上來回翻滾,齜牙咧嘴,耳畔向逐廷毫無人性的話語居高臨下傳來:“你倒是提醒了我,如今你與太子交情匪淺,我可不敢惹。那一掌忘靈危及不到你性命,可也能讓你在一柱□□夫內忘掉很多事,”慢慢湊近他的耳畔,惡魔般的低聲,“也可以忘掉我對你做了什麼。這種禁術我一般不會對旁人出手,可對付你這種小孩子卻綽綽有餘。除卻忘了今日發生的事,你的記性會越來越差,到最後連自己是誰都不會知道。你以為我想這麼做麽?都是你逼我的…你就在這睡一覺吧,醒來後什麼都不會記得…你會變得非常健忘……”
向穆此刻顱內已然痛得讓他麻木,他孤獨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沒有力氣說話,呼吸隻剩微弱,困意逐漸襲來,就連麵前黑影還一張一合近在咫尺的嘴唇都無法注意到了。
“我是不會讓小蕙受到你們的威脅的。”男人的眼神指著他逐漸失去意識的臉,下出結論。
眼神逐漸渙散,意識模糊,男人狠狠踏地而去,向穆忽得掙紮起來,咬破了手指在地上一筆一劃寫了個“記”,然後真的倒在地板上睡著了。
醒來後早已月上東山,夜影迷離。院外早燈影憧憧,草間夏蟲低鳴吟唱,掌燈的宮女來回往複去往何方,笑語漣漣處沉滯氣氛打破,無人注意到昏暗的廢棄宮殿內一人寥落的身影。
向穆是在此時醒來的。是身上喉間隱隱的痛讓他微微皺眉,乾嘔片刻,他才慢慢靠著梁柱坐起來。
然後便是大腦迎來持久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