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兒跪了這麼久有什麼用,你知道他不可能再回的來的。”
金殿中,白衣長跪。聞聲沒有開口。
身後的人走出殿,將殿門關上,白衣餘光中瞥見了他腕上的血紅符文。皺了會兒眉。
不多時,一麵水鏡出現在他麵前,那是他抽下的兩縷魂。一縷附在那人身上,而一樓則可於人間輪回。
觀鏡千餘載,終隻得兩世相遇。兩世種種,他都看在眼裡,笑過,哭過,也氣過……
那時看著那倒在血泊裡的人,他很想去把人扶起來。可是他不能。
眾神一致都認為,對付魔頭就是要放乾他的血,將他的魂抽離出身,再將他的肉身粉碎。
可是魔尊修為過高,肉身不毀。即使這般,眾神也還是把他推下了人間,受輪回之苦。
好狠。
當時若是有反聲,他們就會打著“你跟他肯定是一夥的”的名義,請示帝尊將其人貶下仙界。
真是可笑。
白衣手上有鐐銬,是帝尊賜的。
“淵……”手觸上了鏡麵,泛起了層層水波。
鏡中的人依舊是那般模樣,隻是眉目間多了些戾氣在麵上。
每一世他都親眼看著那人的凡胎身死於病痛刀劍之中,他沒有辦法阻止。是最惡的咒刑,是眾神的謾罵。
一個個麵上帶笑,就好像惡人從來不是晏凝淵一般。他們踩在所謂“惡”的血上,都恨不得將那人撕碎。
身後的帝尊用手按住了他的肩,將他製在原地。
“厭清,你身為尊者,該知道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
楚厭清合起眸,不再看。等到眾神雀躍過後,帝尊的手也鬆開了。楚厭清知道帝尊這是走了。
他這才緩緩睜開眼,又跪了下去。是雙膝跪地。
前些日子偷偷塞了一縷魂附在晏凝淵的身上。現下,他還是想要去人間護著此人。合上眸,竟是又硬生生的抽出一魄,血魄用以萬世認主。
“……護好他,便好。”眼裡流出鮮紅,他沒在意。跪在那兒,一跪就是三日。
這三日也沒人來,隻有所謂可以親手出一份力滅掉一個大魔頭,才能引來眾人。
後來不知是怎麼回來的,他忘了。往事不住浮現於眼前。
“快追!那魔頭受了傷,跑不遠的。”
一群人浩浩蕩蕩穿在一片樹林裡,不知是人間,還是魔界。於人魔交界之處。
楚厭清不在人群中,就隻在林緩緩行著。打著一把白色紙傘,於林間。
有落葉劃過眼前。
正走著,眼前映入一滴血,正好砸到了地。他連連退後幾步,生怕那些東西將他的傘給弄臟了。
後又抬頭看去,隻見那人一身黑青配色的衣物,是——晏凝淵!?
晏凝淵像看獵物一般盯伺著他。身上好幾處被劃裂了,隻是他沒在意那些傷。好像身上的傷不會痛一樣。
“你受傷了,我幫你療愈吧。”楚厭清的話語輕緩,一雙眸子也過於柔和。
晏凝淵聞言滿麵疑惑,這人該不會是腦子給天帝養傻了吧。但依舊沒放下戒心。
“你一個仙人,要救一個魔頭?真是可笑。”晏凝淵聲音極其好聽,加之生得極美。對,就是美。
“我瞧你不像他們口中的十惡不赦,不如就下來……”
“下去?下去了你好不費吹灰之力殺掉本尊是吧。”
楚厭清話還沒說完便被他打斷了,於是又笑意盈盈的立在樹下。不知這一站,站了多久。
“找到了!魔頭在這兒!”
忽聞一聲起,一群人奔赴而來,想要殺死魔頭。見到了楚厭清卻又止步不前。
“仙尊。”
一群人倒是恭敬。
“你們說找到魔頭了,不知是在哪兒呢?”楚厭清緩緩轉過身來,麵上帶著笑意,就好像真的不曾見過晏凝淵一般。也沒有絲毫的懼意。
領頭那小仙抬頭一瞧,倒也是一臉怔愣。明明方才還在的啊,怎麼不見了?
樹上已經空無一人。
“不知仙尊在此,多有冒犯。”領頭的那個小仙撓著頭,唯唯諾諾的。原本是看到了楚厭清的,隻是都一心想著滅掉那大魔頭去了。
一群人浩浩蕩蕩的來,這會兒又浩浩蕩蕩的走了。
“哪裡像神。”楚厭清淡聲道了一句。
晏凝淵身前的結界緩緩消散,原來是方才聞言,楚厭清就將他隱了起來。隻是這般,晏凝淵還是瞪著他,也有絲不可思議。
“你為何幫本尊。”
楚厭清伸出手,要將他接下來。
“因為我聽聞魔尊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也因為……”
沒說下去。
“因為什麼。”
“因為你生到仙尊的心裡去了,仙尊不忍心讓他們將你殺掉。”楚厭清見麵就說這話,飛升前說習慣了,隻不過每次都隻是說說便罷的,如今也是一般。無心之言。
晏凝淵捉過他的手,臉上有方才被劃出的一條血痕。
手上也有血跡。弄到楚厭清手上時,他卻是皺了會兒眉。
“幫你療愈吧,此處離我以往修行的地方應當不遠。”說著拉過晏凝淵的手,就像要將他拉到自己懷裡。
“假惺惺。鬆開,這點傷還不至於讓本尊死在這。”
“你都瘸了一隻腿了,還逞能。”依舊笑麵,拔掉晏凝淵左腿上的利刺,幫他止住了血。
拉住晏凝淵的手,唇微啟合。轉眼就到一處山洞中。洞內有些昏暗,楚厭清一揮手,即有明燈數盞。
“竟是帶著毒的。”楚厭清笑著道。
晏凝淵不開口。有毒?有毒你還好意思說出口?那還不是拜你們這所謂的神所賜。
“魔尊身子可硬朗?我怕弄疼了你。”
楚厭清依舊是那一副笑眯眯的樣子,要不是人長得好看還幫了自己,晏凝淵現在就能把他給殺了。
“要療就療,少在這廢話。”
“好。”說完楚厭清就將他身上的衣物除下,真就是渾身上下都是傷,且多為舊傷。
好似鞭痕。
很奇怪,魔界之尊,舊傷應可自行療愈,不留跡的。怎麼他這傷不去除?
“看什麼,再看就把你眼睛挖下來。”晏凝淵當然不會這麼做,隻是嚇唬人的罷了。
“你不會的。”楚厭清也答得理所當然。
術法將新傷愈好,傷口便是立即閉合了。仍剩了舊傷。晏凝淵一把扯上衣物,不讓楚厭清再看下去。
“回魔界了。”晏凝淵站起身來,腿腳也複了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