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厭清叫住了他。

“作甚，道謝本尊可從來不會。”晏凝淵沉聲道了句。

“沒有，我隻希望魔尊能記住我，不要忘了。”

晏凝淵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山洞，返回魔界。

不再想那個救他的神，也沒什麼好想的，是神就一樣。哪個會真心待他這邪道？

回到殿中，侍女呈上果物，晏凝淵挑剔的拿了一個。坐在座上，好生無趣。沒一會兒就眯起了眸。卻不知他的這一切都能映在楚厭清的水鏡中。

楚厭清折返天庭時，帝尊還特意傳召的他。

“厭清，你來了？”

帝尊身旁沒有人，就直接開門見山了。

“晏凝淵，你救下了？”

楚厭清微微睜開了眼眸。罷了，有什麼事能逃得出帝尊的法眼。

“嗯。”

“也無妨，他一個魔物，難與天庭抗衡。”

楚厭清在他麵前，聽得恭恭敬敬。可是，若真不忌憚，為何又默許天庭諸仙私自圍殺魔尊。

“帝尊，我想去凡間遊曆幾年了。”天間清冷，倒不如人間要熱鬨許多。若是長久如此，他便是怕不再想回來了。

仙帝聽著，點了點頭。

凡塵三載，不過一瞬。楚厭清回到天庭的殿中來，如散仙一般逍遙。

魔尊已經銷聲匿跡三年了。眾神都以為魔尊已經死了，是被毒死的，隻有楚厭清清楚他還活著。

若是說天界除了楚厭清，那就隻有帝尊知道他確實沒死。隻不過帝尊沒有點破。

回來後，楚厭清便是多了個習慣。就是常常遊曆人間，幫農人乾活。說是不求什麼，隻求能有一口飽飯。村民也都樂意留著這高小夥幫忙。

有時會去逛酒家，怡酒幾杯。如此也就過了十幾年。

茶氳嫋嫋，楚厭清坐在那盯了半日。

“天間尊者下界務農，你倒是真出名了。”水神手執一把蒲扇，悠悠扇風。竹舍於人間遠山之巔，並無人跡。

“你都要笑我。”楚厭清喝下一口茶，熱得慌。

“我一個小水神，怎敢笑你這位武尊者啊。”說完蒲扇放到一旁，雙手執壺給楚厭清斟茶。

茶色偏青。兩人一坐便坐到了天黑，還不忘下棋。

“每次都鬥不過尊者。”

楚厭清見天色暗沉，便要告辭。

“精進不少，下次可就能贏我了。”說完便走了，隻剩茶氳在屋中，寧知珞則是盯著那局棋看。

山間有一條河，河水的儘頭卻不知是何處。走著走著，進了片林子。林子有幾間破敗的屋子，眼前是一間破廟。陰氣極重。

楚厭清看不清是何廟，牌匾上的漆已經掉了一大半。進了廟內，更是一股死氣撲麵而來。

“這是誰的廟啊。”

指尖燃起一簇火來，滿地都是乾涸的血跡。

“你居然敢來。”是一個蒼老的女聲，楚厭清轉過頭去，並無人。

“何物。”

後邊牆上砌滿了白骨。房梁吊著段段紅綾，極為陰森。楚厭清心道不妙，便抬手畫符。

“陣。”

楚厭清腳底出現了一個火紅的陣，廟內瞬間變得明亮，他看清了廟中所供的神像。

不知道是誰，好醜。祟物無處遁形，現身在楚厭清眼前。

眼前人身形碩大，一張臉用朱紅詭符隔開，半陰半陽。

“嗬嗬嗬……獻給我吧嗬嗬嗬……”聲音又不似方才蒼老了。

說完露出獠牙，踩在楚厭清陣上。居然沒有灼燒，這是什麼東西。楚厭清皺了一下眉，看著那猙獰的臉有些厭棄，迎頭一掌打去。

臟，太臟了。那東西被打散了，在地上也不動。

是屍！

此陣的灼燒對人無效！這是……

楚厭清身後一隻手襲來。好在楚厭清反應快，躲了過去。

“嗬嗬嗬……嗬嗬……”這一下又仿若女子般嬌甜。身後數百白骨紛紛拚好，麵上依舊是朱紅詭符，每個怪物的臉上皆是半陰半陽，正衝向楚厭清。

“界。”

白色結界攔住了這些東西。怎麼人間有這般地方，他常年經此林，竟是不知道。對於這些祟物，楚厭清不是很清楚。

但也隻能硬著頭皮上。

白骨愈發多，且生出人的樣貌。楚厭清指尖凝出一團焰火，想要把他們都燒掉。忽聞一陣簫聲，眼前怪物都露出來驚恐之色，紛紛要向地遁逃。

一聞簫聲，楚厭清就知道是何人了，文仙尊秦玄夜。

也是帝尊常指派的除祟之神，問就是他飛升前經常乾這事。一身紅布粗衣，真不像個文神樣。

那位正緩步進了廟來。

“小東西躲在我神像後麵做甚。”不過這人說話倒是溫聲細語。

秦玄夜的手上鐫了一堆楚厭清看不懂的符文。當然，楚厭清也不稀得看懂。

神像後邊探出一隻小腦袋，正惡狠狠的盯著這二人，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是隻盯著楚厭清一人看。

楚厭清瞥……到神像，恍的才想起。方才？秦玄夜說，這是誰？

小鬼隻有半張人臉，另一半像枯木一般。隻不過他不止是一道符文相隔的臉，枯木那一邊是布滿了朱紅符文的。身上穿著紅色肚兜。

此刻又是齜牙咧嘴。

“秦仙尊應當不用幫忙吧。”楚厭清憋著笑的話語讓那位紅衣有些不滿，隻是正事要緊，秦玄夜沒有理他，而是看著那個小鬼。

撚出一張符紙來，將小鬼製住。怎麼說，很輕鬆，甚至都不再用什麼術法。小鬼怎麼掙紮都無用，最後被秦玄夜收入了一隻錦盒裡。

“武尊見笑了，這間廟是我的，平常也抽不出時日來這除掉此物。”兜好錦盒，秦玄夜就要走。

“等等，你這是要去哪？”楚厭清盯著他身上的錦盒看。

秦玄夜瞥了一眼楚厭清的手，方才的那一掌當是打到了舊屍的利齒。如今竟有一陣濁氣伴著，若是放久了，也不知日後會如何。

“早知昨日便來收走這東西了，留到今日竟傷了武尊的手。”說完便碎了一張符，粉末抹到了楚厭清傷口中。楚厭清想要道謝時，一抬頭就發現秦玄夜不見了蹤影。

這廟中隻剩他。滿地枯骨，還有紅綾截斷飄落。

原來這兒是供秦玄夜的，怪不得一進門就感覺這麼冷。可能知道文武二尊不對付，世人又更偏向武學，所以那時文尊很少廟宇。

直到後來數百年後，才有人間皇帝讓人大力興建。

楚厭清出了廟，可以說，秦玄夜收這玩意收得不費吹灰之力。總覺得哪兒奇怪。

不知是何時辰，楚厭清走在黑夜中，依舊看不見河水的儘頭。卻見有些黑霧在水中遊……等等，黑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