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落,他便同那次廟中見時一般,不見了蹤影。晏凝淵闔上了眸子,想來是傷得重了。
“為什麼一定要攔秦玄夜,你自己搶在他前頭毀了那個怪物不就好了嗎。”
晏凝淵聞言隻乜了他一眼,沒開口。
待雨停時,天都快要亮了,晏凝淵也沒打算起來。橋底下二人一坐一立,楚厭清的心口有種說不出的疼。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天都亮了。晏凝淵麵色是愈發虛弱,楚厭清上前要將他喚醒,誰知一碰他便倒了地。
“晏凝淵?”
晏凝淵自然不會理他,自毀幻境,秦玄夜莫非也無法療愈?還是說,他這般模樣這根本就是秦玄夜的符搞的鬼。
不知該如何將晏凝淵弄醒,也總不能把他丟在這橋下,那便帶著他吧。
而後直接將他塞進自己的乾坤袋中,裡邊藏了不少東西在,估計晏凝淵沒受過這苦吧。楚厭清愈想愈發覺著好笑。
又在人間遊曆幾日,晏凝淵一直沒醒來,他便一直帶著。
天庭,清酒會。
“武尊,清酒會你怎的還帶個人來啊。”
是秦玄夜,該死的陰魂不散。楚厭清暗罵著。
“是啊,若不是文尊那一撂符紙,他倒也不會出現在此處。”二人擠眉弄眼,倒叫一旁的寧知珞看懵了。
明明二人隔了如此遠,到底是在做什麼?
“你何時同秦玄夜好上了?也不告知於我。”寧知珞拉著他的袖,他那一口清水差點沒噴出來。不會說話就彆說好嗎,什麼叫跟他好上了?就算說跟晏凝淵好上了也多少會有人信吧……至少他自己會信。
寧知珞哪裡知曉他在想什麼,就隻是瞧著他,眸中隻映著不解二字。
“咳咳,水神大人,我同文尊最多就是除祟的同僚,你也不要往他處想。”
會散後,秦玄夜從他身後拍了他一下。楚厭清方轉過身,卻發現已經不再天界了,而是在一處山洞中。身後是一堆屍骨。
而……晏凝淵?秦玄夜?
眼前的人粗布麻衣,手上詭字斑斑,卻頂著張晏凝淵的臉。
“你做什麼。”楚厭清反應不過來,秦玄夜怎麼最近變了個人一般。
他往楚厭清身上的乾坤袋裡摸著,找著那熟悉的氣息。
“你不是很喜歡這張臉嗎,乾脆我以後見武尊都用這張臉好了。”挑了一下眉,找到了晏凝淵,把他扯了出來。
楚厭清驚愕的看著秦玄夜,不知他要做什麼。
“武尊知道,方才帝尊一直瞧著你。帶這魔尊去天界也不知要隱下他的氣息,可是要向帝尊邀功?”血紅的符咒一下拍進了晏凝淵體內,楚厭清還沒來得急阻止,就見晏凝淵麵上映出一道紅紋,隨即便又消失。
方才還在楚厭清麵前的秦玄夜一下又沒了蹤影。
秦玄夜近來怎的愈發反常,不待再想,他便把地上的晏凝淵抱了起來。試圖用術法探出那張究竟是什麼符。
可最終無濟於事。
不知道晏凝淵後來睡了多久,楚厭清就一直坐在他身邊,時日好似很長,卻又很短。
如此看來,帝尊那一劍還是讓他傷得重了,還……還要自毀幻境。如此想來,那日竟是自己的猶豫不決害了他。
“能告訴我,你究竟知道同秦玄夜是何乾係嗎,還有……那夜在你殿上的人,我想了好久,卻也不知道是誰,能告訴我嗎。”
晏凝淵身愈發冰涼,本來便是冷的,這回更冷了。腕上的疤痕也都不見了,楚厭清隻是瞧了一下,便睜大了眸子。
可若是貿然揭開他的衣物去瞧,又不合禮數。
“對不住對不住,我就瞧一下你的手。”說著把他的寬袖捋了上去,竟同那日廟中所見一般白淨。
秦玄夜確實是個厲害的人物,這點他倒不得不佩服。
再想想,這兒還是不能久待,於是又抱起晏凝淵出了去,外邊下起了雪,這一待,居然待了如此久。
往人間一空舍裡住下,這是楚厭清行得累了,自己搭的小竹舍。裡麵就草草的安置了一張床榻,及木桌椅。
煮茶用的熱爐。
楚厭清就這般等著,從冬等到春,又從春等到冬。一載複一載。
也不見晏凝淵醒來。
“你怎的這麼貪睡,一睡便是七年。現下魚也沒人陪我一起吃了。”人間三月,不知院中白玉蘭為何早開,楚厭清便折下一隻來,放到晏凝淵身旁。
往後一日,楚厭清瞧那花枯了,便要拿走,可是屋子裡卻溢滿了玉蘭花的香氣。
“奇怪,這花不是都枯了嗎。”說罷抬頭望向那扇紙窗,窗也沒開。下意識的看向了晏凝淵,眼睫輕輕顫,似要醒。楚厭清立在原地,不動。
直至晏凝淵緩緩睜開眸子來,再接著坐起身。
“晏……”沒說完,隻瞧見晏凝淵發色緩緩變白,並非是銀白。而像是玉蘭花的白,怔神間,晏凝淵的發已經從頭白到了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