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我就說這文武二尊關係，不似我等見著的這麼僵吧。”

“對對對，是我以往不曾覺。”小仙笑道。

再過多年，人間戰亂頻起。人皇慕擇明親征，大捷。後因戰事染疾在身，於幾日後駕崩，享年三十九。

“人命便是如此，話不得。”黑子落下，此局勝負已定。

“近來無祟要除，來找我下棋？”寧知珞隨便落了一子，蒲扇搖啊搖。

楚厭清看著這局，又頓了一下。

“秦玄夜何時飛升的？我記著在我之前。”

寧知珞給他斟了杯溫茶。

“不知道，也在我之前，文尊可以算是天庭元老了。”

楚厭清飲下溫茶，秦玄夜麼？

他隻知秦玄夜飛升前是符師，是收妖物的修士。自己飛升那幾年，秦玄夜的衣物其實都還算是好料子的，而後便一直是粗布麻衣了。

文尊寒酸，便成天庭常話。楚厭清本就不喜近他，便也沒摻著話。

人間三月，景甚好。戰亂停，邪祟平。

秦玄夜卻不見了蹤影，再難尋。

得閒落坐山間舍，與友下得三兩棋。熱茶溫酒不嫌多，話儘人間不常事。

“近臨秋收之際，你又要去忙了？”蒲扇輕搖，臨窗看落花。屋中山茶盛，他指腹輕摩花瓣。

“嗯。”楚厭清跟前調著水鏡，無畫。

“你這水鏡無像，在瞧什麼呢？”寧知珞轉過身來。

“你說一個人在什麼情況下，身未死，卻能解開我的幻境追影的。”

寧知珞愣了一下。他不知道，畢竟水鏡不是他的。

“你練造之時，沒翻閱古書嗎？”

“翻過，少了幾頁而已。”楚厭清喃喃道。

“莫不是魂淨？可這世道懂淨魂之術的人一個手都能數過來。”

楚厭清抬眸瞧了寧知珞一眼。

“帝尊？”不能吧，帝尊淨晏凝淵的魂做甚。

“還有文尊，他的脫身符有淨魂之用。”寧知珞似無心道出，山茶紅瓣落了下。他皺了皺眉。

脫身符？那日他碎了滿天的符紙，居然是脫身符嗎？看來這二人並非不熟。

“走了。”楚厭清也懶得想下去，起身便離了去。

山腳新植了些紅楓，林間漸漸有了人煙。文尊廟香火旺盛，倒是好事。更有甚者，文武並做一廟。

不是，誰教你們這麼修的？

今值豐年，田間收成好，楚厭清忙幫人收，也沒再管什麼文武廟了。

“大哥哥，阿娘，阿娘讓你到我家裡吃飯。”小兒抓住了楚厭清的褲角，扯了扯。

楚厭清忙擦了額上的汗，轉過身來對小兒一笑。

“好啊，等哥哥忙完就去你家。”

小兒在一旁乖巧的候著。直到日落，孩子的母親尋了過來。

餘暉襯出人情，暖暖的。

秋收過後便離去，他甚至每次出村的時候，都盼著，那裡會不會有人在等他。可是不會有。

蕩儘人間數載，不過一瞬。山間玉蘭開，此景當為壯觀，十分好看。

“白玉蘭。”

“仙尊。”山裡一小神瞧著了他，恭敬一禮。楚厭清回之一笑，後直上山中，走到深處，見一朵玉蘭躺在地上。

將其拾起。

“好好的玉蘭，怎的就落下了呢。”沒有回應。將那朵玉蘭帶回殿中，養了起來。

待了不久，他便是又要去人間玩。少了晏凝淵，這兒總算也是安寧起來了。

“武尊去何處？”一武神叫住了他，原是有求不知如何應對，特來請教一二。

“拿給我吧，何處的神廟。”拿在手裡瞧著，微蹙起眉來。紅字應求實為奇怪，卻又透著熟悉。

“臨國垸城。”武神道。

楚厭清聽完，沒多想就下了去。等等，苑還是垸。臨國雙城，同名非同字，一城座南，一城座北。

再要折回去問又扯不下臉麵來。乾脆先南後北去瞧瞧。

這一願，從字句來看，很晏凝淵。真的。

“沒事跑我廟裡去亂寫什麼？求姻緣？”在苑城待了幾日，不見動靜，他才知道尋錯地了。而後便又去了垸。

已是入了夜，廟中依舊是多人。奇怪了，以往不常這般。

“聽說啊，這武尊神廟求姻緣都比去求月神都要靈。”一個女子托著一婦人的手，婦人喃喃道。

廟中玉蘭樹上纏著段段紅紗。

一隻虛影就坐於上方。楚厭清看了過去，唇角淺淺一勾。應該是上邊那人知道他過於怪異，倒也會將自己藏起來了。

他手中串著一串紅繩，腳脖子露出來。

楚厭清不經歎了聲，這人還是以往的模樣，係著一根繩，赤著足。桃花眸子彎彎的，正直直盯著楚厭清。

笑了笑，沒開口。

“嘖。”楚厭清也不開口，當真來這兒求姻緣來了？

“我來你武尊廟求姻緣，武尊這是何態？”二人相視甚久，晏凝淵也不坐樹上了，下了來。萬年不變黑青配色長袍，發長及地。人來人往，晏凝淵忽的現了身形亦是無人察覺。

再一瞧，眼前人是一副楚厭清從未見過的模樣。麵若出水芙蓉，又稍顯青稚，淡青袍子著身，顯得愈發溫和儒雅。

“武尊為何不言語？是我生得如此，配不上那些姑娘了？”

楚厭清整個人都僵住了，晏凝淵聲音似在勾著人。怎麼會配不上，隻是晏凝淵生成這般妖孽，那道姻緣怕是鎮不住他啊。

“你一日百麵，哪個姑娘願意與你一同，許都認為你…原是些什麼麵貌醜陋的怪物。”楚厭清笑了笑，卻猝不及防被晏凝淵扯住了臉。

“你才醜。”晏凝淵眯著眼看他，盯著楚厭清的醜臉看。被他捏得有些痛楚，白衣便是皺了皺眉。

放眼整個天界，若說楚厭清不好看，那天界就真沒幾個好看的了。晏凝淵就這樣扯著，直到他的臉有些發紅了才肯放手。

“挑何樣的姑娘，武尊給你尋尋。”楚厭清客套一下，反正也是無事做。他不怕晏凝淵，從來都不怕。隻是偶爾心虛。

“會做飯，美醜隨意，要聽我的話，敬我，最好真的能同我過一世，我說的是，並非人類寥寥數十年的那種。”

很簡單，不是人就成，對吧。等等……

魔女他瞧不上，天界仙子……怎麼可能同魔一塊，那便就剩鬼了。

“女鬼。”

“？？？”晏凝淵當真隻是開玩笑，他才不想要何牽絆。遲早要誤事。

“我瞧魔尊也難尋姻緣，若是能成，不如咱二人湊合過好了，我敬你便好。”楚厭清輕聲道，也沒想晏凝淵會說什麼。總之，開開玩笑，他也不會當真的吧。

“武尊說笑了，我不會動心的，早前便試過。”晏凝淵下意識的看向自己心口的位置。

“試過？”楚厭清皺眉問道。

“嗯，那時還年少，見過一個姑娘，便以為是情。後來才知，我合該是冷血的。”

楚厭清眼睫微微低垂了一下，也對，你本來就不是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