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
“我想知道她要作甚。”楚厭清就喜歡找這些事。
秦玄夜量著他,如此,往後還是不要帶他一塊了。礙事。
他盯著楚厭清,而楚厭清在盯著那女鬼。她用尖指慢慢劃著方才跪著的那片地,陰麵的眼睛流下了黑色物,當是淚。
“找不到……找不到……”她複著話,人間正值旱年,地乾旱,可她還是用手一點點的挖著。多為無濟於事。
“趕緊收了吧,不然要看她挖到什麼時候。”秦玄夜拿起了符,上邊詭字腥紅,讓人看著不舒服。
楚厭清倒也沒再看,將手肘放在秦玄夜肩上,笑著道:“要不文尊幫忙把土鬆鬆,這樣更快些。”
秦玄夜聳了下肩,把他手推掉。眼底卻是劃過了一絲趣意。
“直接用幻不是更好。”
幻境重景。
“你來。”
“?”秦玄夜甚至不知他在說什麼。
楚厭清極善用陣,其中便有舊景重現的幻陣,除非對方修為比施術之人要高,且不願與他瞧。
天界何人不曉?如今他居然讓一個符師用這個?秦玄夜是真沒想到。
“怎麼這般看著我,文尊不會?”
“不會。”秦玄夜倒也老實。
二人正說話間,地上已經被那女鬼劃出了一道深溝。楚厭清瞧著,唇微微張合。
“幻。”女子身下結出一道陣法,隻是那張半陰陽的臉換作生前模樣。
麵若芙蓉出水,身著淡紫長裙。
“生得還挺好的。”秦玄夜在一旁道。楚厭清隻是站在一旁,皺著眉頭看他。也不知何因,刻意離他遠了一些。
“蘇公子。”女子看著來人,眼神裡滿是情意,身旁是個書生。
二人坐於亭中。青荷上臥晨露,水清能觀魚。
“玉璿小姐,蘇益自知配不上你,而且伯父…奚員外也都找過我了。說……”
奚玉璿聞言抬起頭來,似有些急了,卻又溫聲道:“爹爹同你說了什麼。”
看著一旁的人,那人也微微有些低落了。
“已跟宋家談好了你的婚事,讓我不要再擾著你。”
奚玉璿緊抓著他的衣角,微有些顫聲問道:“你答應了?”
“嗯。”
二人坐於亭中,一時都不做聲。亭中蝶子失了路,在不停的打著轉。
楚厭清皺起眉頭來,怨氣由何而來?方想要瞧清,境中景再一轉,奚玉璿於家中,與丫鬟說要上集市散心。在街上卻見那位蘇公子挽著彆的女子之手。
“小姐……”丫鬟低著聲。奚玉璿手中的帕子攥得緊了,卻沒上前質問。像是心結一般,鬱鬱不再散去。
“負心郎,我為你差些同爹爹翻臉,你竟轉身便同她人好上了。”砸碎了案上的杯盞,說到底奚家老爺還是愛女心切,便站到了門外。
“璿兒啊,有什麼事同爹爹說好不好,爹爹不攔你了,宋家的婚……”
“我嫁。”奚玉璿開了門,奚老爺往她身後瞧,地上是東倒西歪的擺件和一堆碎物。
後來到文神廟去燒香時又遇到了蘇公子同那個女子。奚玉璿攥著拳,可是那蘇公子瞧見她時眼神有些躲閃之色,一旁女子為他求了張符,放到他手中。
“怎麼啦,夫君。”
夫君……
奚玉璿覺著待不下去,便跑出了廟。卻不料撞上一個男子,男子扶好她來。
“這位小姐?沒事吧。”聲有些沉,卻也不失禮數。
奚玉璿抬頭瞧了那人一眼,眼前人生得著實好看。又婉道:“無礙,謝過公子了。”
便與丫鬟一同走了。
回眸看了一眼,卻不知,那人也在看著她,慌忙回過頭去,走快了幾步。
自己現下是要嫁人的,豈能起這心思。不過她記得也不久,很快也就忘了那男子。
“蘇益的東西全都給我丟出去。”奚玉璿坐在案旁,沉聲道。
清淨幾日,便到了婚期。
“小姐,花轎要過城,這幾日下了雨,山路不好走,宋家說要提前一日來。”
“沒事。”
再過一會兒,楚厭清二人便瞧到了一女子對鏡梳妝,不,她是對鏡,梳妝的是丫鬟。
“小姐真好看。”
“這還用你說。”奚玉璿眉眼彎彎,丫鬟將蓋頭給她蓋上,挽著她的手出了門。臨門時,丫鬟又輕輕扯了扯她的衣,在她耳旁淺聲道:“小姐,姑爺是上次文神廟見過的那位。”
蓋頭下的眸子微睜,竟有些現在就想扯下蓋頭瞧瞧夫君生得何般模樣的衝動。不過她還是按耐住了,踏上了花轎。
宋家誠意,讓新郎官來接自己女兒走,奚老爺同夫人都笑得合不攏嘴。
過深山,不久卻停下了。
“怎麼了?”奚玉璿惑道。還不待不聞誰聲,便傳來一陣清朗之聲。
“都走開,我隻要這轎中人的命。”
“!”奚玉璿錯愕,這是……蘇益。或是覺錯?
“你要作甚。”是她的郎君開了口,她看不見外邊,坐在轎內。想了一會兒,還是扯下蓋頭,掀開花轎的簾。
攔住他們去路的,正是蘇益,隻是他拿著一把彎刀。
“蘇益,你要做什麼?”
“嗬,奚大小姐,若問我做什麼?不妨去問問你爹,十九年前都乾過什麼?”說完有笑了笑。
不過還未止,蘇益便想起了什麼來。
“不對,等送完你下去,我再送你爹娘下去,到那時你再問問你的好爹爹吧。”
說完不要命一般衝過來。
許姓公子將奚玉璿護在身後,隻是他天生體弱。擋不住許多,最終彎刀穿腹過,倒在了奚玉璿麵前。
“對不住,沒能護好你……”宋丞言說完用儘最後的力氣將奚玉璿推開,讓她躲了身後蘇益的一刀。
奚玉璿癱坐在地上,隻是自己躲了的那一刀,又落在了宋丞言身上。目光所觸,他身上係著塊白玉,瞧起來,該有另一半的。
另一半……在哪裡?她在自己身上找著,那塊玉,是她當時給宋丞言的。本以為兒時玩笑語,卻不想他宋丞言當了真。
她想起來了,那是她的丞言哥哥。她兒時總也喜歡圍著這個人轉。
怎的現下卻忘了呢?
“丞言哥哥,玉璿喜歡哥哥,你可是喜歡玉璿?”
宋丞言坐在石凳上,看著眼前的小姑娘采著花,淺笑了一下。姑娘不過幾歲,就這般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