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厭清,還杵著呢?”他走了過去,白衣聞聲回過頭來。他又稍頓了些許,想要掩住什麼,卻不知楚厭清從未在意他的一舉一動。
“不是你讓我等的?”語氣可以說是生硬。
“是啊。隻是我以為你會把我一個人扔在這兒的,原來是我多想了。”
“秦玄夜,你最近腦子有問題啊。”楚厭清些許不耐煩的道,隻是瞥見了秦玄夜手上的符咒同遊魚一般亂動,他才稍皺起眉頭來。
這些東西……還挺神奇?
“天庭見。”秦玄夜說完沒了蹤影,楚厭清則在原處抱起臂來。說好的等他,怎的就是聊兩句閒話啊?
正要走,忽的餘光瞥見暗牆的紅紗。這是……
容語見過的那個女子!
“瞧來今夜沒白跑這一趟。”
那個女子似是察覺,隻頓一下,便跑了起來。
楚厭清追了上去,那個豔衣女子在街巷裡串著。陣法又不好在這兒開,楚厭清暗罵了聲。
追至一處,女子前邊沒了路。楚厭清喚出劍來,眸子冷乜著眼前女子。
“你可知你殺了人?”楚厭清終於找著機會開陣了,這會兒他隻想清楚,她跟千年前的那些人,是不是一樣的。
“我不介意再多殺一個的。”女子輕笑,可她不知,楚厭清根本就不是凡人。她的那些小術法在楚厭清麵前根本就沒什麼用。
術法皆被楚厭清壓製住了,倉皇想逃,卻不料楚厭清的陣法能將她困住。
“你不是人。”她喝道。
“對啊,我不是。”楚厭清眯了下眼,想從這女子的記憶中找到什麼。卻被一張臉嚇得後退了半步。
她識得那個人!?
趁著楚厭清發愣,女子便是要跑。隻是還沒走出一步,便被一陣強悍的術法壓製住,動彈不得。
“還發愣,到時候這人便是不知何處尋了。”晏凝淵輕笑道,隻是乜了一眼那兒趴下的人。楚厭清額心出了冷汗,一直回不過神來。
殷紅的血落下,滴在石上。那是心,是誰的,他沒清楚。那裡像是一間牢房,關著許多的修士,他們都沒了心。
還活著的,臉色也都是一致的煞白。
他當時,應當不例外。還有……那個人,他笑得好瘋。
“楚厭清!”晏凝淵喝了一聲,或許,他感覺到了什麼。自看了那竹箋後,他便是一直這樣了。
是關於“心”?
“你也怕這些怪物剜心?”晏凝淵自語道。像是識得這些東西。
楚厭清微惑,轉頭瞧著他。晏凝淵也像是仇視一般,看著眼前女子,又或者說,他認得這個女子罷了。
“你……”
“這些怪物,活在世上本就有罪。”晏凝淵握住他的手,將劍指向那個女子。她的眼中,儘是惶恐。
早知,今夜便不回來了。
楚厭清猶豫半晌。罪人……
在千年前,本已經被青月仙者滅了族的。如今竟是還有此類怪物現於人間,是巧合?還是……
怔神時,隻見眼前霎時血紅飛濺。晏凝淵收了手,就像世人所言,他殺人從來不計後果。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
楚厭清的衣袍上帶著術法加持,被血紅濺著了也不會有一絲的臟亂。
“你不會,沒見過吧。”
“看似凡人之軀,實為妖物。還有魔尊這般,我飛升前,斬百妖,又怎會沒見過?”楚厭清笑道,心還是悸,隻不過,是悸藏在女子記憶中的那個人。
他……真的不在了嗎?
“斬百妖?我識一神,是世人所歎之天驕。隻是早隕落,不再複。”晏凝淵說得一本正經,楚厭清終還是淺笑起。
從未聽聞。
城中宵禁,二人在巷中走著。夜色終是將人吞沒,地鋪青石長磚,是人間華城也。
他不時看向身旁青衣,那人長睫微顫著。一見鐘情,是他從未想過,更何況,是明知無果的喜歡。
“晏凝淵。”輕聲一句,似不經意言。
“為何直呼本尊名諱。”
“沒什麼,隻是想瞧瞧你什麼反應。”楚厭清攥了攥拳,又鬆開。
經曲山,過文廟,至源河。楚厭清不再想回竹舍,帶著晏凝淵就坐於河邊。
烤著魚,一壺桂花。他總是喜歡桂花酒,所以會一直帶著。
上次手中有玉蘭,這回玉蘭竟是同他要著魚。葉落三兩,楚厭清拾起一片,總的也覺著好看,想贈予晏凝淵。
“嗯?”
“葉子,好看。”楚厭清一時竟是不知想要說何,便是這般道。
惹得晏凝淵直笑起,又傾過身來。
“你這算是幾歲小兒了?”
“我是小東西,魔尊說我幾歲。”楚厭清笑得跟隻狐狸似的。
“楚厭清。”晏凝淵捏起他的臉來,麵上露著假笑。也是,再沒有像楚厭清這般的人,敢湊這麼前來。
他跟以往那些人不像,又或者麵上寫滿了“不怕死”三字。
“你跟他們,不太一樣。”晏凝淵很喜歡捏著這人的臉,也想透過他的眸子,瞧他深藏在心底的意。
“所以我是楚厭清,他們又不是。”楚厭清像是習慣,臉被他捏得疼了也不在意。多好,這人還會捏他的臉。
河水時泛起漣漪,風吹得樹枝微動。樹下二人靜坐,瞧落葉幾片。
晏凝淵瞧著夜色,也是稍許困倦,這兒無玉蘭,他便隻能靠著楚厭清。借著他的肩,靠著是好暖的。
“楚厭清,你身上好暖。”
“我是火,你這塊冰靠這般前,不怕化了嗎?”楚厭清看著他額前碎發被微風拂起,便是抬手給他捋了捋。這會兒像極一朵玉蘭,也對啊,他本就是借著玉蘭生的。
他睡熟了,楚厭清便是望著星月,繁星點點,每一顆都掛著願。他數著今夜的星,有好多好多,數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