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過一次,是更大的迭變,於許多年前。想來,這人曾見過那一變。也該是術法不好,隻能仿著拙劣一角。”
寧知珞看了下那個杯盞。而門外,此刻已經站著一個人,白衣金飾。是術法所變幻之。
倒也罷。
“你……”
“好了,夜深了,你該歇息的。”他不打算再說下去。趕著楚厭清出門,自他進來,手就沒離開過那道白符。
把他送出去後,寧知珞一人坐在桌旁。玩著杯盞。
那個“東西”,似是從楚厭清竹舍那邊就跟來了的。這座城,與他不知是何乾係,總的,先抓住再問也不遲。
楚厭清方才將門關上,晏凝淵便出了來。案上有灰,他沒要坐上。
“就一日都受不住了?”
“對,受不住。”晏凝淵盯著他,很奇怪。楚厭清就這麼跑到這種地方來了?
布陣之人,顯然就是防著像楚厭清這種人的。術法之森戾,不由讓他想起一人來。
這種術法的殘卷,他在她那兒見過。也曾見她摹過幾卷,儘管不似以往威力,但也能使得一城陷。
她怕神,萬事總是要想周全。
如此這陣法,倒也算是她所授了。隻是,一個連魂都儘碎的……人?
“你在想什麼?”楚厭清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終於也將視線移到了楚厭清身上。略去那隻手。
“在想寧知珞。”晏凝淵正想著逗一下他,方才所思,實為多慮。他親手捏碎的東西,再碎一次,又如何?
想要知曉這城中藏了什麼,碎掉這層幻境便是了。
“什麼?”楚厭清果然一怔。
晏凝淵瞧著他那模樣就覺著好笑,一把撲過,竟將楚厭清帶到了一個幻境中。也算是晏凝淵按著那個禁術卷軸改來。
不同卷中詭譎,而是四處生機,野花開。終有一日,他要在這兒種滿玉蘭。
到那時,他要讓楚厭清日日來此。要楚厭清永遠記得他。
“楚厭清,你會永遠記得我嗎?”他悶悶道了一句,楚厭清看著他,輕輕“嗯”了一聲。
晏凝淵這些動作都過於突然,他又是直接睡到了地上。境中景真實,他倒在了一片草地上。
身上一人。
“昨夜,我沒玩夠,如今,在我境中。你可想?”
“嗯?”楚厭清微惑,不及說,晏凝淵冰冷的唇便與他貼近。好奇怪啊,這個人,明明是自己的。
怎麼可能會忘,至痛之物,他楚厭清也受了。他一直想要的,是這個人。
晏凝淵大致也是玩累了,就躺到了他的身邊去,一同瞧著境中的天。天上還有雲,說真的,叫誰也不信這是一個魔尊所捏造的幻境。
一點沒有陰戾之氣,倒像是佳境。
“你還記得,以往問過我什麼。”楚厭清對著上邊,道了句。
“何事。”晏凝淵的手還停在唇上,被楚厭清咬破了一點。他始終不信楚厭清不是故意而為之。
“我若殺你,便也一同下去陪你。我不離你。”
“若是你死,我亦……”
“我不準你來尋我。”楚厭清一下就將晏凝淵的話堵了回去,似是玩笑語。
“自私。”撇下一句話,倒也聽不著楚厭清的聲了。
太過自私了。
憑什麼啊,可他也好想楚厭清活下去。憑什麼他死了,楚厭清就要來陪他?
楚厭清想要假寐下去,頓時又覺著晏凝淵在他的發上弄著什麼。再抬眸來,他是靠著桌案的,上邊的灰塵早已不見,晏凝淵正也伏案歇著。
外邊天色漸亮起。
早上街市正有人聲喝著,不似怪異。這夜裡,外頭有生過何事嗎?
推開小窗,透過細縫看了一眼街頭,無異。但寧知珞的話,他再無法撇下。
是何迭變,竟要用如此幻境。亦或是……
轉身便撈起晏凝淵來,收作白符往寧知珞那兒去。
屋中藍衣正撐著手,眸子有些冰冷的看著他。隻一瞬,他便又複了往日那般。
“這麼早。”
“不早了,你還沒睡吧。”楚厭清靠在了門邊,方才所想在這一瞬都停了下來。寧知珞早是知曉些什麼的,許是應付不來罷了。
“對啊,想了一夜的事。想我屋中的山茶,還會不會日日開,往後你還能不能與我一同下棋。”
“寧……”
“不說了,跟我出去玩玩,轉一圈回來,收獲會有的。”寧知珞跳起身來,捉著他的袖,要把他往外帶。
“這種地方有什麼好玩的。”楚厭清跟在他身後,瞧了一眼腕上白符,其不動,想來是還在睡。
“就是這種地方才好玩,咱出去。”寧知珞帶著他出去,沒有往街市上走。而是走到一處人少的地,往地上放了盤棋。
楚厭清怔怔的看了他一眼,又被他拉著坐下。正想說些什麼,便是被寧知珞攔住了。
“陪我待到日落。”
“為何下棋。”楚厭清仍是不解。
明明還可以在城中繞上一圈,寧知珞倒是叫他上這兒來…玩。抬眼瞧去,竟還能看到那家客棧,尤是寧知珞那間房。
“怕你日後再無閒暇與我玩。”寧知珞一時分不清,待找到那個人時,誰更無閒暇些。
倒也罷,畢竟楚厭清與他,當是友。日後煮茶酒,他要四人齊聚。
隻是少了原本那一人,多少還是有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