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你太白了,若不是說,你是哪家姑娘偷跑出來會情郎的?”楚厭清說起了笑來,看著晏凝淵正一點點小心的弄著,不禁有些慰意。
晏凝淵,他真的值得有人去愛。
“誰家姑娘等情郎,等得發都白了啊。”晏凝淵的眸子就盯著手中的活看,說這話時有些明顯的提著什麼。
是楚厭清方才所說的話。
“你啊。”楚厭清像是沒意識到,還是那般語氣。
“我自小得了病,治不好了。”
“那我也不嫌棄。”白衣聞言還是愣了一下的,後便是盈起笑來。
“還在地下睡過。”
楚厭清聞言轉過了身去,收起了笑意,不知再要說什麼。原本,他不該將人葬下的,還亡妻……
這也就罷,還要被晏凝淵給瞧了去。他那晚聽的時候怎的沒想到。
一種丟人的感覺罷了。
二人要在村中小住半月久,嘗過村中桂花糕點,晏凝淵說是好吃。楚厭清便是記下了,回身就去那大娘家學著這糕點的做法,順帶多學了好幾樣。
時日很快也就過去了,他倆準備走時,那大娘便是來送。手裡提了許多東西。
“唉,今年收成好,你倆這麼瘦,一日又要做這麼多活,也沒見吃多少飯。這些餅啊,是我親手做的,可好吃了。”
楚厭清一時也難拒,看了一眼身旁的晏凝淵,還是收下了。
“謝謝大娘啦。”
而後二人一路行,於林間。又過小城,二人在城中小酌幾杯。
酒烈,楚厭清多了幾分醉意。
“醉了?”
“嗯。”楚厭清的臉頰紅紅的,看著晏凝淵,他喝了很多,卻不見其麵上有一分醉意。他看人看得入神,周圍人影漸模糊起來。
又似乎是隻能瞧清這一人一般。
“這樣看著我?”晏凝淵挑了挑眉,笑著道。
“你很好看。我真不貧的。”楚厭清道了句,而後覺著有何不妥,又補道。伸出手來,差些就要碰到他了。卻又收得快。
周圍吵雜聲不斷,夜裡的小酒館總也熱鬨。有人白日裡忙,累了一日,總也能尋二三好友來此處喝上小酒。
再聊上近況。
木桌上,白衣倒在上邊就睡著了。晏凝淵隻是淺淺的搖了搖頭,就將他的手臂扛了起來。
他身上的酒味很濃,手搭在青衣肩上,不時還笑出兩聲。晏凝淵帶著他走了好遠好遠的路,終於是走到了無人的路上。
他又將白衣抱起來走。
不知是第幾次這麼抱著,他好似還挺喜歡這種感覺的。也想抱著他走好久,可山路終有儘頭,竹屋也很快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將人放置榻上,他輕撫了那人額前的碎發。屋中的光亮,是從外邊偷跑進來的。名為——月色。
雖如此,但也能讓他瞧清楚厭清的麵龐,無論見過多少次,都不會厭的模樣,實讓晏凝淵心生惶恐。怕他將來終會棄自己而去,那時劍指向自己,究竟是何處更疼呢?
他猜不出來。
也不想猜。
伏在他身上假寐,不去想其他。不久時聽著楚厭清的輕聲喃喃,在說什麼,已經是含糊不清的。
晏凝淵卻能聽到什麼一般。一夜,他都難眠。
楚厭清醉酒還是挺厲害的,睡到了將近午時。醒來第一眼,就往身旁看去,不見晏凝淵。而後又坐起身來。
屋裡也不見晏凝淵,他皺起眉來,很快便從榻上下來。他在找著人,卻是在窗邊瞧見,晏凝淵正在外邊撿著白瓣。
他隔著窗,淺笑起。還好,那人還在。
晏凝淵自然也乜到了他,沒多說什麼,隻顧撿花瓣。楚厭清總會走出來的,他倒也是一點不急。
瞧著白瓣,眸子微動。這花,甚是好。
他就這般待在外邊,楚厭清當真還是走了出來。白袍及地,發也被晏凝淵編成了辮。
他學來的。學的誰?楚厭清。
隻是遠遠看著,也覺好看。楚厭清應當給他自己編發才對,整日對著他晏凝淵的發玩什麼?他這麼一想,又好像是楚厭清的不對了。
不,原本就是他不對了。
“原是想,情,常伴便會淡。可我一開始就想錯了,喜歡上一人,真的再難分離。”楚厭清緩緩的開了口,像是沒睡醒。
“你說夢話呢,楚厭清。”晏凝淵挑著眉望過來。
“並非。”白衣沉著聲,笑了會兒,複又歎了聲。
院中白瓣飄,青衣緩慢的站了起來。二人目光對上,似乎有許多話想說,但最後都止於喉間。或許,有時候,人就是這般。
總有話,卻不知如何開口才好。咽在心裡,一藏,便是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