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經將‘陣’借與我了,楚厭清……”他最後邊的話語,竟是讓人再難聽見了。
再轉眼,他還是在靈堂的某一處站著。少年靠著棺睡,楚厭清盯著那副棺看,上邊果真有“哥哥費憬”四字。
隻是,秦玄夜呢?他又怎麼樣了。
還是說,他再一次死了?被傷的那個位置,是心!
他麵上也稍帶了一絲惶恐,符源那張俊美的臉一下子就浮現在了他的眼前。揮之不去的,是那一顆離了身還會跳動心。
少年終於轉醒,看見楚厭清的時候,他甚至以為自己瞧見了鬼。他又往後躲了一點,心道這一定是個夢。
“你哥哥為何會變成這般?”楚厭清自然不是什麼鬼,也不是少年的夢。
話語稍帶著冷戾,少年一時慌了神,便是支吾道出話來。
“年前哥哥他病重了,我便跑到城中的廟去給他求願。然後,廟裡有個人,給我拿了一根紅繩,說要戴到哥哥的手上,能……能讓病愈。”他像是想要記起那個人的模樣,可是怎麼都想不起來了。
“紅繩?是什麼廟。”
楚厭清好像想起了,方才那個人的左手腕子上,係著一根紅繩。費悟又是支支吾吾許久,好像是忘了。
他不常進城,那廟也是他無意間瞧到了的。具體是什麼,他真的記不清。
“對了!求願時抬頭瞧見神像很醜,我沒見過這麼醜的。”他又拍了拍手,在對上楚厭清的眸子時,他又垂下氣來。
這倒是叫楚厭清眉心緊皺起,很醜的神像?不會是他自己的……
咕——
這一聲打散了楚厭清的一切思緒,是眼前這個少年的。白衣挑了挑眉,又不知是在哪裡翻出了個饅頭出來。給了少年。
“儘快將人葬了,不然鬨得整個村子都不好。”楚厭清撇下了話,轉身便不見了蹤影。少年看著手上那個白饅頭,不知為何紅了眼眶。
那夜,楚厭清並未回竹屋去,而是待在殿中。好像還久久回不過神來,秦玄夜那時的模樣,到現下來一直能想起。
他拚命的想忘掉,但是很奇怪,怎麼都忘不掉了。怎麼會呢?他明明回來了的,怎麼又要不見?
右手上邊還纏著紗,一時無法療愈。他不想讓晏凝淵瞧到,可是,楚厭清又做不到一直躲著晏凝淵而不去見他。
他想了一夜的事,最後是因為天亮了而草草收了尾。
荀泂一早便來送昨日的願求。楚厭清的臉色都白了許多,讓他放好就出去。
又待到了日落,他回了人間。在竹屋前頓了足,推開門時,晏凝淵正無趣的坐在了案旁。
楚厭清走了過來,瞧見他披散的烏發,不禁又動手挑了一下。而後坐到了案旁,歎了聲。
“嗯?”晏凝淵挑著眉,他也是方才回來的。不過,楚厭清昨日好像沒回來過,這樣他便安心許多了。
也不打算與楚厭清說,自己昨日去過哪兒。
還順帶除了些禍害。
“我見到了秦玄夜,不過,他好像又要不在了。”楚厭清的聲很沉,讓人覺著無勁。
“他?”晏凝淵聞言,眉心緊蹙。而後又撇見了白衣手上,藏著紗。
他站了起身,若是楚厭清在哪兒弄傷了,晏凝淵興許還會笑他一頓。可若是被秦玄夜拉去了什麼地方再受了傷,那便是壞了。
“真的是秦玄夜?你這傷是在哪兒弄的。”
“秦玄夜要去村中靈堂,非要拉著我去。我便是……”
“楚厭清!我與你說過的,秦玄夜,你挨不得。”晏凝淵的話語很急,楚厭清也好像是做錯了事一般。
“我……”他說不出話來了。
隻見那人又坐了下去,楚厭清還給他倒了杯熱茶。從一開始,晏凝淵就十分排斥秦玄夜,楚厭清是能覺察到的。
青衣的餘光其實一直沒離開他,那杯熱茶,他一直瞧得見。
“對不起,是我心急了。你以後不能再大意弄傷自己了,我心疼。”話音落,他仍是看著眼前。臉頰有些紅,或許是他的喜怒無常,他自己都曾厭棄過罷了。
楚厭清起身來,站了許久,都不知要做甚。最後還是走到榻旁,他累了,晏凝淵應當也要睡下了。
“我日後,一定小心。”
晏凝淵聞聲終於側過眸來,往他這邊瞧。微觸慟。
他還是走向了楚厭清那兒,量著他的手。那層白紗,透著紅。不過瞧著,這是難用術法療愈的傷。
晏凝淵心疼了,可又不知,心在何處。
“歇下吧。”他輕聲道,看著楚厭清,一雙桃眸彎彎的。但很快,他又換了副淡然的神情,轉身走了回去。
楚厭清愣愣的看著他那一瞬的變化,蹙起了眉來。
青衣依舊像以往一般,挑著燭。楚厭清稍帶著困倦,沒多顧,便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