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我走。”秦玄夜輕聲一句，楚厭清這才瞧見，腳下已經鋪滿了那大紅的詭字。成了“路”。

他手上的紅符少了大半，四周有了光亮。楚厭清跟在他的身後，這個陣中，能用眼瞧見的，都是殷紅。

這兒一直不肯散去的，是那哭聲。

秦玄夜走在他跟前，披散著發的模樣，倒是與他所識的誰，重合了。

步緩行，這陣上現了幻影，但人臉模糊。腳下的紅字，過時便消。紅符的光亮，也隨著他們移動。

秦玄夜在前邊走著，瞧起來心事重重的。不知是因為什麼。

不過很快，他便在前處瞧見了一個人。背對著他二人。

楚厭清皺起了眉來。

費憬轉過身來，是那半麵陰陽的臉。以紅符隔開。

是以往無數次所見的那些“東西”。

長相也一時讓人分不清男女，隻這般看著，更多的是讓人生悸。這人很瘦，仿佛能見到他生前的模樣。

“你們，是什麼人。”他的聲，與那哭聲相似，隻不過，沒這麼尖細。

“你隻需告訴我們，這裡出的亂，是不是你所為。”秦玄夜冰冷的聲音似乎沒能嚇到費憬，他隻是看著眼前的二人，有些呆滯的模樣。

不過一會兒，楚厭清的手上便湧上了一陣痛感。抬手看了一眼，是三道抓痕。

而身後根本就不見任何東西。

費憬退到了遠處，咧著嘴在笑。楚厭清右手上的抓痕此刻愈發鮮紅，秦玄夜隻是皺著眉在一旁。

白衣手上的血劃過那指節，一點點的落在了陣上。結成了一張新的陣，隻是楚厭清還未察覺。

秦玄夜的眉頭皺得愈深，他忽的好想，就這般讓楚厭清帶著傷。時日久了，他會變成什麼樣？

又好像記起了什麼來，在那一次，楚厭清也被這些東西傷了手吧？

“楚厭清，你抬頭瞧我一眼。”他的聲裡，像是摻了什麼。楚厭清聞聲也抬起了頭來，眼神木訥。

秦玄夜見之稍露了喜色，但不到片刻，楚厭清便又回過了神來。

看到紅衣這般神情，他不由將眉皺得更緊了。他不明白，秦玄夜在笑什麼。

“怎麼了？”

“沒什麼。瞧你這傷，無礙吧。”秦玄夜笑著道，一點都不帶理會身後那個人的。

這個陣裡的幻像，都會傷人。

楚厭清倒是不像他，那雙眸子很快又盯著費憬看了。用術法凝成的劍，往他那兒飛去。

費憬閃開了身，便將那道術法躲了過去。秦玄夜站在一旁，唇角不時勾起。

好像第一次瞧見楚厭清執劍與人打鬥，他要一點點的記下。卻又不敢被誰人窺了去。

心意難遏，手卻是不停的在動著，像是牽著什麼看不見的絲線一樣。而那雙眸子又看楚厭清看得入神，麵上的笑意依舊不減。

楚厭清手上的抓痕一直有血冒出，又順著落了下去。秦玄夜盯著白衣腳底那張新陣的變化，不由眯起了眼來。手中的動作跟著停下了。

楚厭清的劍已經抵到了費憬的脖前。

“厭清。”秦玄夜在他身後道了句，楚厭清便是停下了手來。這回，他又像是察覺了什麼。

眼前這個費憬，像是被誰所控一般。怎麼說，是有些太過於明顯了，讓楚厭清都看出了端倪。

“這個陣，是你的？”費憬當然說不出話來了，楚厭清收起了劍。餘光已經能瞧見秦玄夜往前走來，但他總覺得這事實在太簡單了。

秦玄夜也肯定不會告訴他，這裡到底出過什麼事。

“你可還有願未平？”楚厭清看著他，聲輕，手上的痛意未止。他身後的秦玄夜拉著個臉，看著費憬，一副見了仇人的模樣。

或是說，他見誰都喜歡拉著一張臉。平時麵上帶笑也不過是裝出來的模樣。

除了楚厭清。

“悟……”費憬念著這一字，再沒辦法開口。

楚厭清再轉過身來時，秦玄夜又換成了一張笑臉。餘光撇了一眼費憬，不知是閃過了什麼。

忽的捉住了楚厭清的手，將二人的位置換了過來。

“楚厭清！”還未及反應，便是見秦玄夜的心口處被費憬的尖爪穿過。一隻殷紅的血手就這樣停在了他的眼前。

紅衣依舊是淺笑著，似是不痛。卻讓楚厭清看得心驚。

“秦玄夜……你究竟是不是傻子啊？”他想要將費憬推開，隻是，那隻血手……

秦玄夜也會痛嗎？一定會的，他本就是有血有肉的，怎麼會不痛呢？

他身上帶著的紅符儘數飛了出來，附在了這陣中。又一把將楚厭清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