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楚厭清出了門,青衣便是跟在他身後。靠著門,空洞的桃眸立即換上了陰戾,唇微啟合,似乎是在念著誰的名。
白衣很快便到了文尊殿前,又見輕玉抱著大堆小堆的卷宗往裡邊走去。
楚厭清在外邊稍頓了一下,也進了去。殿內的玉蘭花香濃鬱,他又盯上了架上的某卷書,想著拿下來瞧瞧。
“文尊,您要的卷宗都在此處了。”輕玉的聲從裡邊傳出,楚厭清下意識的頓住了手。
又往裡邊走去,果真見紅衣端坐案前,閱著手中的卷軸。
輕玉退下時,見楚厭清愣在那兒,又給他作了個揖。
殿內一時隻剩了他二人,秦玄夜知曉是他,所以也沒抬起眼來瞧。隻顧著手中卷軸,不時用紅墨將一些字圈起來。
“你沒死呢?”楚厭清楞了許久才開了口。
“……”秦玄夜聞聲頓了會兒,又笑了出來:“武尊不會說話,大可不必開口的。”
手中卷軸不放下,那雙眸子依舊隻盯著上邊那些字瞧。
“嗯,那你忙吧。唉,對了,我進來時瞧你那兒有卷書,我拿了啊。”
“嗯。”
秦玄夜仍是低著頭,一副很忙的模樣。待楚厭清往外走,他才緩緩將頭抬起,麵色全無。
其實楚厭清方才隻要細看一下,便能發現他的樣子不對了。隻是,他完全不用擔心,因為他知道楚厭清不會停下來看他,哪怕是一眼。
輕輕摩挲著手,那些卷宗像是再瞧不進去了。
不多時,輕玉便又抱了一堆卷宗來。她的麵上是無甚變化,一樣的淡漠。
“文尊。”
“輕玉,你覺著,楚厭清如何。”秦玄夜像是沒來由的問了一句。輕玉瞧得出來,他的困倦。
“不曾與武尊多接觸,亦是不知其人如何。”
“他要是死了,你覺得,我該難過多久?”秦玄夜淺笑著。
輕玉再沒答話,隻是怔仲的看著秦玄夜。有太久,沒見過他笑了,差些都要忘了他的笑臉是何模樣的了。
隻片刻,便是一絲火星子從她眼前劃過,那年宅子走水,她被鎖在院中。也許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但誰也都忘了她。
她蜷在了一個角落裡,火正往她這兒靠。烈火的濃煙很嗆人,她也做好了死前再掙紮一下的準備。
誰知再睜眼時,一襲紅衣就站在她麵前。那時她是帶著驚恐的,也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這是來帶她走的鬼差。
“跟我走吧。”
她看見了紅衣眸子底下的柔,還帶著那頗有幾分像人的笑意。便是搭上了紅衣伸出來的那隻手,跟著他,很輕鬆的就走了出去。
那時的火都好像沒有了溫度,四周都變得冷。她也覺得一定是自己身死的緣故,不然怎麼會這般呢?
“你喚何名?”
他牽著她的手,紅衣太高了,她也瞧不清他的神情如何。隻覺得,這個人的語氣很冷,沒有任何摻雜。
“輕玉。”她小心道了句。
到了宅子的外邊,紅衣直接將手抽了回去。神色是愈發淡漠。
輕玉那雙眸子不停的眨著,出宅子的一路上,都沒見著一個人影。阿爹他們,去了哪?
“今後,你便跟著我,好好修學。”撇下這一句話,他便轉身走了。輕玉在原地遲疑了片刻,最終還是跑了前去。跟著紅衣。
後來,她才知曉,這位並不是什麼鬼差,而是住在天上的神。也想著,終有一日,她也能成為這般的人。
秦玄夜教她符法,她學得也快。不久,她也學著秦玄夜的法子去收那些東西,隻不過秦玄夜隻讓她裝到錦盒中。
這些東西若在身上帶著,就不能超過三日。
她都照著做了,要不是將錦盒給秦玄夜,就是將錦盒放到文尊殿的一間偏室內。每每都如此。
輕玉有時也會盯著秦玄夜手上的詭符量著,儘管看得眼熟。像是初見那一年,他手上就有幾道。
再後來,她飛升了。也不常能見到秦玄夜。
所以他後來是怎麼讓身上爬滿符咒的,輕玉也不太清楚。
在印象中,秦玄夜都不屑於對誰笑。總的笑起來……也隻能說他是在笑了,而今日所見,他對武尊的這種神情,是輕玉從來未見過,也未想過的。
那像是曾破碎的溫柔,被一點點拚湊起來的模樣。
她看著秦玄夜,那堆卷宗也很快被他處理好了。起身來,要往外走時,又忽的撇見了,那一禁術卷軸,不見了。
“那本卷軸呢?”
“武尊上次拿走了,還沒還來呢。”輕玉也很快反應了過來,秦玄夜說的是什麼?她怎的會不知道呢?
“楚厭清拿的?”秦玄夜挑起了眉來。
“是的。”
“挺好的,往後他要拿什麼,你都不要攔他。”
輕玉聽得發怔,直到秦玄夜出了去,她都沒緩過來。這不是早有傳聞,雙尊不和嗎?如今又算是什麼?
還是她太久未曾待在天界?一切早就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