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殿中怎的少了這麼多卷宗呢?”楚厭清在外邊遊了許久,這才回來殿中。映入眼簾的是,被整理得挺好的神殿。
卷宗什麼的,比平日來要少了很多。
“都被文神殿的人拿了去。”一武神道。
“輕玉?”
“是的。”
他坐了下來,隨手攬了一卷宗來瞧。細看著上邊的字,也確實,很久不曾這麼輕鬆過了。
秦玄夜回來……也不算壞。但他慣會騙人,也非常的能演。每每都是。
方才的樣子,明明就是一點事都沒有。那日在陣中,他又為何要裝成那般模樣。
殿門旁堆了一眾武神,看著楚厭清一會兒笑一會兒又將整張臉都皺起來的神情,誰也不敢多說什麼。
楚厭清大致是玩累了,手裡的卷軸一下就拍到了案台上。抬頭看去,那一堆人也不散。
他又挑起眉來。
“你們堆在這兒做什麼啊。”
那些人聞聲就都跑了出去,楚厭清還坐在那兒,眸子睜得大大的。而後依舊是淺笑起,搖了搖頭。
往後幾日,秦玄夜常與輕玉一同。武尊的活他也一並攬了去,說是他不在的這段時日來,楚厭清幫了他太多。
楚厭清也覺無礙,既然秦玄夜樂意做,那便讓他多忙會兒。他最多也是瞧瞧每日少有的願求,以及一些瑣事。比如——求姻緣。
……
楚厭清瞧到那些願時,滿臉都寫著不樂意。
這般,很快也就入了冬,開始冷下來了。
冬日的第一場雪來時,他執傘又過曲山。山腳下已然是種滿了紅山茶。
他不想上去,也怕見到寧知珞那般模樣。
晏凝淵近來不多言,唯一不變的,是對楚厭清的喜歡。一分不減。
他回去時,每次都能見到晏凝淵靠在門前,無論是黑發還是白發。見之以溫柔二字相稱亦不為過。
白衣站在簷下,收了傘。一路走來,沾了不少霜雪在肩頭。
晏凝淵伸手將他肩頭的雪拍了下去,湊近來,隻聞淺笑聲。還有玉蘭香氣淡淡的。
“下雪了,不冷嗎?”他瞧著晏凝淵額前的碎發,是烏黑的,耳上有墜子。楚厭清淺笑著。
好多次見這樣的晏凝淵,可總也看不夠。他挽過青衣的手,纖細,蒼白,又帶著冰冷。
“你的手很好看,就是沒有溫度。”他又道了一句。
“那你的手是不是很暖?”晏凝淵問道,語氣帶上幾分玩意。
扣緊了那雙暖暖的大手。楚厭清隻覺涼意湧上心頭,他看著晏凝淵,但始終不離。
“你再抱緊些,會更暖。”楚厭清一把將他樓了過來,與他貼得緊。眸子深邃,每一寸目光,都透著情深。
永不變。
雪愈發大,二人也很快都進了屋中。在案旁坐下,有熱茶,但是晏凝淵想喝酒。
楚厭清自是要給青衣準備的,也因為他也想喝。二人就這般,煮著酒,一坐,便是到了戌時。
晏凝淵盯著他瞧了又瞧,他的臉頰,是紅紅的。喝了酒便是這般。
“你的臉好紅啊。”他笑道,楚厭清自知酒量差。但他還是站了起來,好像站不穩腳一樣,往晏凝淵身上傾。
還要一臉癡笑的模樣,晏凝淵也分不清他是真醉了,還是假醉的。
隻是用力的掐著他的臉,而後又換上一張天真無邪的笑臉。捏得也還算起勁,楚厭清也無甚反應,最多是因為臉疼了而皺了下眉。
“疼不疼啊?”語氣像是在哄著一個小孩。但他明知故問。
楚厭清盯著他,這副受了委屈的神情再一次將晏凝淵逗笑。他鬆了手,楚厭清很快又往他這兒倒。
青衣無奈,隻好讓他枕著自己的膝睡了。
“以後都不敢找你一塊喝酒了,就你這酒量,真是差啊。”楚厭清悶聲笑了一下,或許吧,他喜歡裝。或許又是他的酒量真的很差很差。
讓晏凝淵笑話了。
但是枕著晏凝淵的膝睡,真的很舒服。唯願長醉,與君朝夕伴。
他要的,是歲歲,是年年。是君在側,長相望。
“晏凝淵……我護你,就算死……”他淺聲話語,卻讓晏凝淵怔了許久。又輕輕撫著這白衣的發,不知該作何想。
楚厭清是個傻子,是他從未見過的傻。死,那該多難受啊。
“這一字以作承諾,太重。”
話很輕,他希望楚厭清沒聽到,又怕他聽不到。這般矛盾,又該是如何?
目光一寸不離,而那人,睡得很沉很沉。徹夜是此。
次日醒時,楚厭清怔怔的看著上邊。過了好久,他才覺著自己身上冷。再往一邊看,晏凝淵是抱著自己睡的。
這會兒也還是在睡著。
這般睡相,讓他心中所糾,難再放下。好像,他隻是想求,晏凝淵平安。
闔上眸去,竟是再也不想睡下了。晏凝淵手心的冰涼,寒意像是不停的往他的心頭湧去,一次比一次要冷上許多。
他多想捉住那稍帶蒼白的手,就隻是捂暖了,捂熱了,再無其他。被褥覆得極嚴,應當是晏凝淵所作。
他怕冷,像是怕極了一般。可他明明用的術法都帶著冰。
楚厭清想著,便側了個身,像是無意間,又將晏凝淵摟得緊緊的。原本一旁的晏凝淵被這個舉動驚醒了的,可瞧著楚厭清還闔著眸,他便沒再多做些什麼了。
被他擁進懷中,眷著他身上的暖意。
微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