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事的幾乎都是外城人。”晏凝淵喃喃著,抱著的那個人早便是意識模糊了。他像是沒在意,又道:“其實自我們踏入這一座城時,我便覺得奇怪。”
在文神廟時,他便是察覺不對。塵灰積得厚,若是那門早被封了,這月來怎會還有人在廟中出事。
血跡未乾,這倒是好猜。符源來過,就在他們之前。
隻是有一件事他全然想不起來了。符源等人為何都喜歡跑到秦玄夜的廟中,又為何要在他的神像上澆上鮮紅?
其中有何目的?
還有城中的人,細看之下,眼瞳都是空洞的。根本不像活人。
至於那兩位“大娘”……應當方才就被他殺死了。那兩個女子。
他帶著楚厭清,沒回竹屋,而是返了魔界。魔界一眾瞧他回來,連頭都不敢抬起了。
上次他一回來,就將那兩位要攪和人間的長老處死了。站著的許多人,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走了一路來,他不斷的試著往日所學的療愈之法。楚厭清卻一直不醒,術法也一點用處都沒有。
魔尊的寢殿,他許久不曾回過了。好不容易將楚厭清身上的血止住了,他又在楚厭清的身上覆了層薄冰。
“你不要動,這冰也不要化開來。”冰涼的手撫上他的臉,那兒有一點點霜白。
也不知楚厭清聽進去了沒有。
殿內長明。寢殿所設,與人間無異。放下簾來,他又靠近了楚厭清,那雙本不該冰冷的手,此刻卻讓他感到冷。
“你好冷啊,楚厭清。”他喃喃道。
白衣的息很淺,將近於無。晏凝淵緊緊貼著他,那雙桃眸黯然。
不時的看了楚厭清一眼,能見到的,都是結了霜的。像是離去的人,再也沒有回來。
轉而又靜靜的看著他,目光中,有無限的溫柔。以往裡,這都是楚厭清才會有的神情。
“楚厭清,再瞧我一眼好不好?你是不是聽得到?”他沒這般說過糊話,可他已經慌了神。也不去想,傷到了楚厭清的究竟是誰。
隻想守著這個人,守著他,到他醒來。
晏凝淵在這一待,就是三日。時而會趴在楚厭清的身上,探著他的息。
還好,一直有。
再來,便是同以往一樣。他常常會坐在那座上,想著事。
寢殿內設了結界重重,誰也進不去。可誰都知曉,他帶了一個人來。不,或者說,他帶了個神來。
侍女如往日一般,給他剝著葡萄的皮。座上的人,也正冷著一張臉。
她們還未將手頭上的東西弄好,晏凝淵就起了來。早便無心再顧其他,長袍拖著地,烏黑的長發散落下來,仍是及地長。
外頭的天是黑的,一直都是這般。自他來時憶起,便是如此了。
走了許久,拖著長袍。到了寢殿時,又停在門外,這地方就連他自己都不喜歡,楚厭清真的會願意在這兒呆著嗎?
推開門,赤著足走了進去。
殿內撒滿了玉蘭白瓣,總歸是喜歡花的。這殿中二人都一樣。
軟榻上,白衣仍舊睡著,白皙的手變得僵硬。晏凝淵的手覆了上去,楚厭清此刻是冰冷的,被術法鎮著,還剩了一絲氣在。
“你現在比我還冷了,我瞧你往後還怎麼說我。”能置楚厭清於死地的,又在符源一族出沒之地,現今再想來,就隻有秦玄夜。
可晏凝淵當時竟不知要防一下。
“我抱著你好不好。”他又淺著聲,麵上並無任何神情。甚至還帶著點木納。
他想過,再在楚厭清身邊留一年就走。可……
“你就這般待在我身旁?我不放你走了,楚厭清。”晏凝淵恍的想起,這不是他最初的念頭嗎?楚厭清若是不同他回來了,他便是將人殺死了,再留在他的枕邊。
可他不會說話了,晏凝淵就覺著悶。
他在上邊坐了很久,覺著無趣了又走出了殿。他知曉,若是將楚厭清交給天界,白衣就能活。
隻是這樣的後果是什麼,他也十分清楚。
楚厭清醒來了還認不認得他,這也是他該顧慮的。唯有楚厭清,他不想失。
自那日後,他隻有入夜時會到寢殿去。他常會糾結,楚厭清是不是也想要活下去,可因為他的束手無策,白衣再見不到天明。
會怨他嗎?
難猜。
應是過了半月,他從外邊回來,麵上沾著血。神情依舊冰冷,衣物濕重,也瞧不出是否被傷到了。
他往寢殿走去,能見到楚厭清依舊安靜的躺在榻上。一聲不吭。
他自嘲了一下,而後直接泡到了那一池水裡去。這副重生之軀,好像再不招那些黑氣。
水是乾淨的。
還沒等他久待,便是察覺到了殿外有個人。他捉過那身黑衣,穿到了身上便是直直的往楚厭清那兒走去。
麵上的戾氣很重。在他嗅到了那人的氣息時。
粗布紅衣——秦玄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