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月色(2 / 2)

傾計·三 漫禾蘇夢 4680 字 9個月前

青衣拿到手中,便坐回了案旁。除了書與筆墨紙扇外,還有一隻白玉蘭極其顯眼。

他看著青衣,心有不願。

“有事,我要回去一趟。”晏凝淵淡道,隻是手不由的顫了一下。

“這麼著急?”楚厭清的話語也極其輕。尤是怕晏凝淵一去不再歸,卻也不能將人扣於身旁。

“嗯,我能覺到有事生。也許,會在那兒待上幾日才回。”

他又瞧了一眼楚厭清,聲微放軟了許多,補道:“等我。若是無事,我明日就歸。”

或是“等我”這二字讓人安心,楚厭清也點了點頭。

“嗯。”

臨走時,白衣捉住了他的袖,不過還是很快的鬆開了。

“放心吧,不食言。”晏凝淵還是出了去,他心中仍憂著那紙符上的事。

他得快些趕回去。

他出去後,楚厭清便在裡頭坐著,想著什麼事。最後也沒想出來。反倒是將那隻被晏凝淵拿在手中看了一夜的杯拿了起來。

卻不知晏凝淵這一夜裡是在瞧什麼。

翌日晨初,楚厭清便又出了門。先往殿中將一日來的願求及以往堆積的卷宗瞧了,又到玉池前。忽的想起,上次是將什麼丟到了這裡邊。

是什麼?

他忘了。

再折回竹屋時,日落還未。他停在那白花前,餘暉紅暈透著瓣。

餘光瞥見地上一朵白花完好,他便俯身拾起。托在手中,緩步入了屋。

關上門後,一人出現了他原來站著的地方。鞋上沾了點泥。

白衣進去還不及坐,便傳來了叩門聲。神色稍附上了一絲異樣。

但很快便換上了欣喜。也許是晏凝淵回來了呢?想到這兒,又加快了步子去開門。

“怎麼回來還叩門,直接進來不就……”楚厭清瞧見眼前人時,麵色卻帶上了一層怪異。

來人身著灰藍二色相接的衣物,長發高束。正是那曲山腳下常見之人。

——

楚厭清想了許久,隻記他不曾將姓名告知。

那人也沒在意楚厭清麵上的神情變換,隻淡聲開口道:“我能進來坐坐嗎?”

楚厭清點了會兒頭,也不多做攔。

“你究竟是誰?”白衣轉而又靠在了門邊,多次在曲山腳下碰過,卻一直不知他是何人,今日來此又是出於何目的。於是便問道。

來人隻是極快的塞了一張破紙給他,而後繼續往裡邊走去。

“人間遊曆之客罷了,隻是這晏凝淵,算是我的故識。你若想護他,唯有此法。便是抽出己身的魂,種到他身上。”那人瞧著案上有茶水,便拿起就喝了。全不顧楚厭清。

“禁術?”楚厭清聽到後邊這話的第一反應便是邪術,為仙者所不屑之道。

又往這個人的身上打量了一番。

瞧來這人,也不算是無故來訪。最起碼……他還是晏凝淵的故識。

“這要看你如何用。他若身死,肉身定是不毀,到時你便送一縷於他。若不怕死,也可以……再抽一縷種於人間。能常久作以陪伴,倒也不枉相識相知一場。”杯落於案間,淺笑起來。

話中何意,楚厭清倒也清楚。

“為什麼教我這種術法?”隻是他還是惑。便問著。

“我說過,他是我的故識。”

“那不知,前輩如何稱之?”

“往前是小友,如今又是前輩了?”他笑道。

楚厭清隻是微怔,或許他都忘了,曾有“小友”一稱。不過他能稱為晏凝淵故識的,也該是許多年前就存在的“人”了。

看著楚厭清久不言,他便是收起了這逗人的心思。

“我姓秋,也可以姓許,是一個脾氣怪的老頭。”來人語氣之輕淡,太不像尋常之人。不,他原本就不是尋常人。

楚厭清挑眉瞧著他,怪……怪老頭還挺年輕的。

“走了。”臨走時還眯眼笑了一下,其中意味深長。

“等等,你說你認得他,那他以往,是什麼樣的人呢?”楚厭清喚住了他,也想在他的口中聽出一個不一樣的晏凝淵來。

是他所不認識之晏凝淵。

“他呀…”來人一時想不起,晏凝淵以往與現下差彆根本不大。冰山似的。

“你與他多接觸,會知曉的。”他也不欲多說。

將案上一壺茶飲儘後,他便是要走。出門時忽想起一事來。

又回頭看向坐在案旁瞧著破紙的楚厭清,眸中不禁有一瞬觸慟。像是透過了他,在看許多年前的自己。

好似,是為了什麼而執著。可到最後,卻因不得已而放手。

“還有一事,多謝你願意上曲山,同寧知珞聊茶歎棋,不至於讓他一個人過這數千載。”

楚厭清看著那人又轉身來道了一句,這麼算來,他同寧知珞也是故識?又或是,彆的什麼?

罷了,不想去猜。

話音落,他轉身出了去,此時,月色正好。

他的眸添了一分倦意,瞧著天上繁星數點。

但願吧,楚厭清不會成為第二個他。這麼一個無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