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縛心(1 / 2)

傾計·三 漫禾蘇夢 5912 字 9個月前

“那麵具交給他了?”

“是。”

“回去吧。必要時候,幫他一把。”聲溫雅,隻是麵具將他的臉遮住了,完全瞧不見樣貌如何。

枯枝映進餘光中,憾與恨交疊。

“等不了多久的。”他喃了聲。又看向了那一棵枯樹。乾枯之餘,上邊好似也有血痕,像是被人用了術法刻意保留的。

炎日裡有蟬鳴聲,倒是池中的荷開得好。

竹屋原本悶熱,但如今有晏凝淵,竟也覺得涼快了許多。四周也都紮著一小堆青冰。

道是晏凝淵最不缺冰了。白衣不時抽出一抹目光偷偷窺著,唇角不覺也揚起了一點。當真是覺著愜意了。

“你近日來鬆散了許多。”晏凝淵看著他成日裡的拿著書卷看,但又多是人間經學論述。所以才有了此話。

“有心,也終究是無力啊。”楚厭清正看著那些字,覺著甚是有趣。

晏凝淵也是盯著自己那一把小扇,不再多話。

外頭蟬聲吵鬨,側過眸去,隻見入眼皆是白花。一時忘了吵鬨聲,隻是想到,這花開得如此好,他卻快要不能時時見了。

所以,有憾嗎?

有的。

“對了,晚些時候我要去見帝尊,你來不來?”

“武尊說的,我可就是聽不明白了。你要我一個無惡不作的魔頭上去,是作甚呢?”晏凝淵聞聲回過眸來看著他。

“護你到底,是楚厭清從今往後唯一的要務。”楚厭清緩緩道。但話語堅定,讓晏凝淵收起了回話時的那一絲散慢。

他到底還是覺得楚厭清太傻。

“行。我也是許久不曾見過那兒的景致了,一彆數年,也該是要有變化的。”

“每一年都有細微的變換,飛升的神不同,興致也是不同的。”楚厭清合上手中的書本,笑著說。

“關於神,你對天帝之前的神界,所知多少?”晏凝淵也正好起了興,話也是多了些。

“不曾聽聞。書籍上也甚少記載。”

楚厭清所說屬實,隻聽聞,這是第二位天界至尊的神。但關於他之前的傳聞,是沒有的。

與天帝一時的神官,現下也幾乎瞧不見。

“那便好。舊事也不必過問許多。”晏凝淵拆下了扇上的穗子,又拿起來看了看。淺青原本也是他最喜歡的顏色。

隻是後來,他事事都覺著乏,也不想去追尋以往喜歡什麼。甚至是一個人對他的喜歡,他都隻得小心翼翼的受著。

更怕身邊的人覺著倦了。

午後便去見了天帝,也正好拿了一個委任。

卻又要他去找秦玄夜。

正要往文尊殿走時,竟是在玉池前看見了人。他好像在看著那一株紫花。

“秦玄夜。”

“厭清?自上次一彆,已是許多日未見了。”秦玄夜聞聲便轉過身去,麵上有稍許難掩的喜悅。

“嗯。”

“你能喚我一聲,我都能感到慰意。”秦玄夜走前來。這讓楚厭清不得不又往後退了幾步。

“帝尊已尋到符源蹤跡了,文尊這會兒就不要再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早些解決了麻煩,對誰都好啊。”

秦玄夜收回了麵上那副神情,也許稍帶著一些無趣。

這個楚厭清,終究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他是真真切切的。

不會太順意,也是真的。

“我以為,你要晚些才知曉。沒想這麼快。”

楚厭清皺了會兒眉,不過還是沒打算去問在他些什麼。

二人就這般走進了一片林中,林裡森寂。但聽聞符源帶著族人安頓於此。

楚厭清的心中卻多了一絲雜亂。像是想起了以往的那些事。

但更多覺得,如此種種。能透出的隻有世人苦不堪言,生卻不能由己。

即便出身顯赫。

也不知是何因,符源就這麼帶著人走了出來。像是等候多時。族裡剩的人不多,但如今看去,也不算少。

“我記得這種東西。在我飛升之後的千年間,就因為亂世間,被一位仙者除乾淨了。如今能再現,也不知是不是那位仙者留了情。”秦玄夜不緊不慢的道著。

為首之人,披散著的長發微卷。本是柔和的臉上又帶了些許戾氣,視線與楚厭清相對。

說不清麵上神情。

“人心煉命,這些所謂的怪物,原本是人。”楚厭清一眼就認出為首者何人。後來僅幾次的見麵,亦是鬨得不愉。

但他仍舊記得。

篝火前,他曾教過自己,魚要怎樣烤更好吃。也是他說過,酒醉三分當拒盞。

月下,是他一杯裝醉,與自己訴著長話。也曾帶楚厭清遊遍人間路,看人間景色。

他是大宗門的弟子,眉宇間帶著桀驁。楚厭清曾救他於一次劫難中,此後二人便常相見,如同摯友。

他也常想,今後日子安度。是二人儘友情誼。

那年月色長,楚厭清捉來許多魚。符源便在一旁候著他。

符源的魚烤得好,也十分香甜。楚厭清少吃過,便是要他改日教教。他應下了。

“大晚上的,彆吃這麼多,積食就不好了。”符源看他今夜裡吃了不少,便笑著道。

這是那時少有的愜意,人間戰亂連年。祟亂從中生,還有,那時的符氏一族四處作亂,惹了許多人間曆練的仙者與大門派宗師注目。

但依舊是亂。

“聽你的,符兄。”楚厭清的聲還略微帶著一點青澀,想想來,那是與符源相識的第三年了。時日過得快,但符源仍如初見時。

楚厭清眉目間笑得愈濃,整個人也都愈發的好看。符源瞧著他,竟也生出了一絲想要這般過餘生的想法。

但很快又被掐滅了。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憑什麼能這般想?

後來,二人常常夜間相聚,符源也教著楚厭清弄魚。幾番下來,楚厭清也才算是學下了。

直到那一日。夜裡也同往常,他與符源相約,但那晚,他們都偷了懶。

隻顧著飲酒。

“今夜月色好,宜醉。”

“還是要少喝些。”符源在一旁,隻是滴酒未沾。

“好。”

楚厭清也隻是飲了兩口,抬頭就望著月。月夜當思,卻無心思人。

二人待了好一會兒,都不曾有過一句話。符源也是站起了身來。

“我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