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尊累了?”
“那日楚厭清帶著他來了,這兒上邊所用來封存的術法,也被他所損過。”他淡聲說著,卻像是渾不在意。
“那楚厭清……”尤文顯然是慌了一下。
“他不會告訴咱們武尊的,這一點,我比誰都明白。”他笑著道。不過鮮少如此。
“他待武尊也是真挺好的。”尤文隻從帝尊的話裡,就聽出了些許的端倪來。
“從不舍得一個人起,他便已經有了軟肋。”
“那我們現下該如何。”
“不知翎青肯不肯將南域焚心予我,此一株,得之我多年來的心結便能了了。隻是現下,秦玄夜要更棘手些了。”
說到秦玄夜,他卻隻皺起了眉。寧知珞少出來走動,今日卻在殿外邊瞧見了,便多留了個心眼。
誰知這秦玄夜的膽子竟如此之大。
“文尊?”
“我覺著他身上的術法甚至詭譎到了熟悉,你去查查。往日怪事,最好一件都彆放過。總之,你要小心。”他最後添了一句。
“嗯。”
天帝確是覺著累,隻是這秦玄夜,現下也並不能動。還要看寧知珞醒後肯不肯道出。
“水神無辜。”他將視線瞥向尤文。
“水神本跟他無任何常往,難保是受了牽連才遭了禍端。帝尊可要我前去表心意?”尤文將堆在天帝跟前的那些卷都收了起來,放到一旁。
不過要說為何要說前去看一眼,是因為多年之前。寧知珞就被人救回過性命。
“他自是有人看顧著,你隻盯著秦玄夜近來的舉動便是。如今隻有你我知曉,你也不必將此事傳出。”到底是對秦玄夜起了疑心,若是彆的,也就罷了。他如今陰鷙起來的模樣,倒叫人懼。
三分像誰。
也叫他不得不想起多年前,自己做過的一件事。
這一切,好似才初開始。
又看向案上的卷,心中想儘他事。
“帝尊還是歇著吧。”他聞聲又瞥向了尤文,看了一會兒卻隻點了頭。大概也是累了吧,隨後遣了尤文出去。
坐在殿中,一雙眸子盯著那些長階看。是啊,他這些年裡,究竟在做什麼。想要的,都得到了嗎?
他盯著上邊,明知這儘頭裡是什麼,可……
他捏了捏拳,後還是鬆開了。這一切,自開始便定了結局。
但他從來未悔。
山上飄雪,紅衣獨行其中。每一步都似乎沉重。
也不知是為何,最起碼,他方才怎的就製不住手了?真是愈發躁鬱了。
再往深處走,便能瞧見一間屋子。屋外栽著許多桃花。
“故友久彆難相見,今日怎的得空到我這兒來了。”他見門依舊沒關上,便是走了進去。隻是裡邊的人先開了口。
“無事便不上門了。”秦玄夜來到便找著地兒坐。
“還有什麼事是需要我來做的?”蘇輕離反問道。
“你也曾是武尊,有些事我不明白,便隻得來向你指教了。就比如,滄陽憫生。”秦玄夜笑著,但摩挲著手。
“我不再插手外界的事,你來尋我,怕是尋錯人了。”蘇輕離聞言即轉過身去,喂著一隻鳥。
那鳥兒一身通黑,隻不知是何類。
“你與天帝,是有怨。”秦玄夜撇過了眸去,餘光裡映進一隻醜陋的陶罐。話語間也不見有何正經之。
“往事如塵,過之,再不顧。你若是還想言此事,便彆怪蘇某不認你這一朋友。”
“你當真不做?”秦玄夜又起身湊了過來,而那雙眸子是薄涼的。盯著那隻醜陶罐,以他的術法所識,想要複生僅留一絲魂魄的人,倒也不是說不行。隻是需要契機。
“秦玄夜,我不知你出於何等目的,但是信兒,我不準你碰。”蘇輕離瞥到了秦玄夜的目光落處,當即沉下了臉色來。
“除了天帝以外,當真沒誰能將一個魂都散儘的人複生了?”他的語氣微挑,卻更像瘋迷。
讓蘇輕離都怔了一會兒。
“你……說什麼。”
“我可以,不隻是玉信,還有你另外的兩個徒弟。無論是誰,你隻要開金口,我什麼都應下。”秦玄夜的麵上多了幾分猙獰,不過他仍是想著掩住。露出的笑意明顯就不自然了。
蘇輕離聞聲呆了許久,終於還是鬆了口氣。
“你要我,做什麼。”他終於還是沒有放下玉信,無論是多久。他還是會想著自己的信兒。
秦玄夜隻將目光移回了蘇輕離身上,似乎想要從中找到一絲的不堅定。但是並沒有。
他是見過的,蘇輕離對玉信的執念過深。若秦玄夜真能複生其人,蘇輕離必定何事都能應下。
……哪怕是用命來換。
“你原是武尊,你應是知曉,二尊神器同在一塊時,合一陣法,能將整個天界都拉入幻境的陣中。哪怕是修為最高的天帝,都不會立即察覺到。”
“如今的武尊,可不是我啊。”蘇輕離走過來,坐到了一旁。還給秦玄夜煮了茶。
“楚厭清嗎?你瞧我給你取來了什麼?”秦玄夜攤開了手心,裡邊躺著一把黑色的小劍。
“滄陽?”蘇輕離的瞳驟縮了一下。這可是武尊身上之物,武尊自己取下來都要耗費許多,這楚厭清是怎麼……
“滄陽憫生是古上神為護天界所造,但又因稍許差池,不敢將二者合一。思慮許久來,終是想出讓兩位尊神分彆守著。”秦玄夜盯著手中那黑色的東西,麵上帶著點笑意。
“事成之後……”蘇輕離自是聽過,也不再多言其他。
“事成之後,帶上你這隻陶罐來尋我。我從不對朋友食言。”說完便將滄陽交給了蘇輕離。就憑玉信,他也完全信得過這人了。
而蘇輕離看了一眼一旁的陶罐,眸中竟帶上了許多欣喜。是不是,玉信要醒了?
“那楚厭清是如何?”蘇輕離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來,問道。
“我沒想到,滄陽離了體,他的心神能這麼輕易被侵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