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走在林中,麵色稍差了些。或多感力不從心,不知是否因為尚未恢複。
找了許久,亦不曾見楚厭清。許是回去了。
哼……也對,楚厭清待在這鬼地方做什麼呢?而他晏凝淵,又在憂心些什麼呢?
此刻,他恰好停在一個山洞前。但這洞,似乎有些熟悉,他是不是……來過?
是什麼時候呢?忘了。
隻是再往前走,他就隱約瞧見了一個人。似乎在睡覺?
他弄了團火出來,雖然不烈,卻足以讓他看清那人的樣子。不過他確實沒想到的是,這個人跟楚厭清生得這麼像。
待到他再看清些,他才由心生出一絲不安。那就是楚厭清!
“楚厭清。”他一個箭步上前,比起方才在殿中,這會兒他的麵上多了幾分慌亂。
其實他是很怕楚厭清出事的。隻是他不肯認。
去抱起了人,不知是否因為慌亂,他那拿起藥的手都在抖。好不容易將藥喂了過去,又才後覺他的氣息已然全無。
不覺中,術法所維持的容貌再不見。眼尾卻已經泛了紅。
餘光瞥著了楚厭清的手,隻是潰爛般模樣,讓他不敢再看。
“終究,是我疏忽。”
他知道,不該讓楚厭清來,更不該留著依婪。他明明知曉,那些都是嬋曳的人。
可為什麼……
在這兒坐了許久,他才勉強將楚厭清帶回了魔宮去。方入夜,紅衣便尋來了。
“你怎麼?”秦玄夜看著那個六歲的孩童,他似乎也有一怔。
但想想這應當是晏凝淵強行破掉自己術法的後果,他也就沒要追問下去了。
“楚厭清如何?”他來這兒也隻有一個目的。秦玄夜正好瞧見了荀泂,這才知曉出了事。
“死了。”即使聲稚,也不擋他那冰冷的聲。秦玄夜卻更像是習慣了。
他隻是緩緩合上了眸。
一旁的晏凝淵也大致知道他在做什麼,倒也沒說什麼。
楚厭清這回,與以往都要不同。
“去找鬼王要回來,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了。”秦玄夜似乎放下了心。他所能知的是,楚厭清進這林子時,容朝也在此處轉過。
晏凝淵也終於明白了,立即站起了身。隻消片刻,便又變為了原本的模樣。
秦玄夜在一旁,似笑道:“你如今這般模樣,至少半月才能完全恢複吧。”
晏凝淵不語,他甚至不想跟秦玄夜再說上一句話。紅衣也是識趣的走了,因為再待一會兒,晏凝淵怕是又要將他關起來了。
而轉眼間,青衣已經到了那座鬼城。據說如今的鬼界,已以容朝為尊,他猶記,自己與容朝第一次在鬼界碰麵時,容朝雖為鬼,可仍有少年青澀未退。
但自上次一麵,他才知曉,沒有人,會一直停在原路。
城內一市,與人間無異。來往者瞳或幽青,或赤色,居多。
晏凝淵直往容朝所在的荊儀台去。也不知何時,荊儀台竟成了一座華麗至極的金殿。
青衣也不打算客氣,直接就硬闖了進去。
“尊王,有有有人闖進來了!”那個人溜到了容朝那兒,因為晏凝淵看起來並不好惹,所以他才會過來驚動容朝。
“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般膽子。”容朝一臉百無聊賴的盯著後邊進來人看,因為背著光,他瞧不大清。
但晏凝淵是往他這兒走來的。在他看清時,他麵上就露出了笑意,不覺就站了起來。看著青衣。
他也曾無數次,想過二人再重逢的場景。卻不知會像今日一般失儀。
“不知哥哥前來,有失遠迎。”
他張開雙臂,就要迎上去。青衣隻避了下,絲毫沒有要讓他碰上的意思。
“哥哥同我生疏了。”容朝麵上的笑明顯的僵了起來,但還是將手收了回去。而後還是示意這金殿裡的人都下去。
晏凝淵從進來時,就一直在看著裡邊熟悉的擺置。這與魔宮的殿,也太過於相似了。
那容朝,是何時去過魔界的?他為何不知?
“我來找個人。”他緩緩開了口。語氣是不容拒絕。
“找人?哥哥要找什麼人?”容朝的麵上有些許的不快,隻是晏凝淵從來都是有事才會到這鬼界來。
以往是為了一株無關緊要的花,而如今,卻還是為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楚厭清。”果然。
“楚厭清?”容朝想要確定是否自己聽錯,可他還是在晏凝淵的眼中找到了那難以被發現的真誠。
“對。”
“哥哥,他是神啊,又怎麼會在我這兒。”他的眼神不刻意的躲了一下,被晏凝淵收進了眼底。
不過在他記憶中,容朝是有什麼便說什麼的。從來不會這樣藏著話。
看來楚厭清在他這兒,是不會錯的。
容朝又坐了下去,看晏凝淵那張未曾變化的臉。那是他第一次見時,就不敢忘記的,如今也是一般。
“哥哥,我有好多話想同你說。”
他的眼神裡,有真切在。晏凝淵卻沒打算聽。
“那時萬鬼爭王,我贏了,但同樣也傷得實在太重,不曾見你失意時。隻記得,那年差些死於他人刀劍下,是哥哥將我救下。是大雨無意重逢時,哥哥遞給我的一把紙傘。”
容朝這麼說,好似……
晏凝淵確有幾度於人間城鎮遊。也曾在一夥盜人手下救下一小兒。踏雨回家時,見一小兒畏於鄰鎮一破屋簷下,便將手中的傘遞了過去。
卻也不曾想是同一人。
隻記得後來有一人一直跟著他,像是迷失歸途而重新尋到路的人。再後相見時,是在鬼界中,他因執念不肯散,而青衣隻不過是去那兒尋稀世之花。
“大哥哥,你怎的也到這兒來了。”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青衣。於是向他那兒奔去。
“你我相識?”青衣緩緩開口。容朝怔怔的看著青衣,那時的他,真的是溫柔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