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自花樹下繞,楚厭清卻總追不上他。待青衣玩累了,才又帶著人坐下。
背對著樹。
“從不想你失意時。”楚厭清似有醉意,也不明白,自己究竟在說何。
晏凝淵卻是一笑,那雙眸子深邃。又像是想起了什麼話來。
“我說過,我想要你記住現下的我,而不是困在我以往的記憶中。”他言語淡淡,或許楚厭清言中之意,是關於自己的過往?
亦或不是。
白衣聞聲不語,抬眸見枝上白花綻得極好。
“與你,我曾認為,是一見鐘情。”
看了極久,楚厭清才又道。
“你還記得,我二人第一次相見,你說過的話嗎?”晏凝淵聞言也是一愣,但隨即又道。他也瞧著枝上的花。
似乎還與楚厭清看的是同一朵。
“你生到仙尊的心裡去了。”楚厭清即答道。
晏凝淵笑笑。似乎覺著他說得不錯。
“一見鐘情自然有的。但與你,是更像故友。你我二人,更像久彆重逢一般。”
“為何?”楚厭清聽到這兒,便看向了青衣那兒。卻也不懂為何這般在意這句話。
“不知道,也有可能,我們真的有前世。”晏凝淵的目光一直在那朵白花上,究竟這一次來,是因為什麼?
難道真的是想將這一陣避過?
還是因為楚厭清……
“你信這個嗎?”楚厭清終於還是問道。
“今所觀世事之多,哪還有信不信之說。”晏凝淵靠向了後邊的樹,顯得慵懶一般。
“也對。”楚厭清也學著他,也一同靠向了後邊。
園中玉蘭,好看。卻也實在像是虛幻。
“往後常來吧,楚厭清。”晏凝淵的聲似乎無力,而楚厭清卻早就知曉。他不信晏凝淵會突然出現在他的屋中。
也相信那一壺桂花酒始終冰冷。
“好。”他淺淺應下,隻闔上了眸。清香久不散,這是晏凝淵。
假寐其間,忽感麵上一陣冰涼。他恍的睜開了雙眼。
那是晏凝淵的手。
而此景並非幻境之中。
“怎麼?”晏凝淵似笑道。
“沒什麼。”楚厭清看著那一壺桂花,不覺也露一抹淺笑。也許酒是暖的。
窗外仍是飄雪,但他卻覺得,自己睡了好久。
“我說過,要在這兒待幾日。必不能騙你。”他認真道。眸中也多出了幾分誠懇。
就算是,避過這一陣好了。他心中,確有事,不得解。
就比如,他是否真的存了怨念。他是真的不清楚。
“人間景,你是否瞧倦?”楚厭清也不多想什麼,隻將一手貼上青衣臉頰,輕撫著他眼尾的花粼。
觸著竟似真的一般。
“不曾。”他的話音都有些顫了,若說楚厭清這般長相,他真的難再尋出第二個。
“往後若想,都來尋我。我帶你去瞧。”
“我二人,是早便生疏了?”他與楚厭清。
其實一直都是陌路人。
他對楚厭清的喜愛,終敵不過隔在他們之間的那一層薄紗。
“或許是。”楚厭清的模樣似乎愈發模糊,明明近在眼前,卻如同遠隔千裡般。
晏凝淵似想捉住,可也如同殘影。路上無光,可他寧願就這樣一步步走下去。
哪怕到最後,什麼都不剩。
“我明白了。”他捉住了僅剩的那一點殘影,桃眸是彎彎的。隻是看這一眼,都叫人難移。
楚厭清就這樣看著他,心中歡喜,是再難抑。卻不知,二人為何要疏離至此。
“那便……後會有期吧。”他笑著,眉眼依舊彎彎。
眼中有不舍,卻不願一再透露。隻轉身,也不知是為何,他不欲再留。
“可不可以不走。”楚厭清不知何時又捉上了青衣的袖。晏凝淵聞聲自然也不打算往前走一步。
何時眷此行?
可卻讓他,不悔。
“聽聞神所愛萬物,可神,亦是凡人飛升。到最後,愛恨始終不清。”到後邊,晏凝淵似乎嗤笑。
或許真的滿不在意。過往的傷再痛,痊愈之後也會忘掉。
可他為何記得深沉。
“對之愛恨不過一念,但我至始至終,都相信你。”楚厭清眼中儘乎堅定,叫晏凝淵一時不知如何應對。
長睫輕顫。
卻也不想叫人知。
“楚厭清。”他道。
“如何?”
“我問你。若是一日,我的手上沾滿的泥濘同血汙。你會嫌我臟嗎?”
楚厭清不語,或許是沒想,晏凝淵竟會這般問。他也不想答,隻靜看青衣。